“啥?”琦大人难以置信,“你确定?”
“嗻,奴才在海上找了大半天,也没见他个影子!”
“好吧,您辛苦了,从今天起严密监视外海,一旦发现他们马上给我请来这里。”
琦大人恨不得自己出海去寻洋船了。
“嗻!”石玉升赶紧退下,休息去了。
“这他妈怪!那么多舰船去了哪里?”
琦大人纳闷不止,又不便回城报告老爷子,便在塘沽驻停下来,等待洋舰再次出现。
却说帝都冕大爷宫中连下数道圣旨后,心情顿时好转,便拿着那帕麦斯腾外相国书的英文副本原件仔细端详起来——
“你说这洋大人也真是会掰,这么简单的小事儿就整你这么些页,曲里拐弯的,每个字都写那么长,占地方,还那么多空白,废纸,一点都不经济。”
你道这冕大爷还识得洋文么?
不是的,不要说洋文,就是他自己的旗文都快丢光了,“不过,那玩意跟这洋文有的一比,一竖一横都不经济,没这汉字科学方正,随便码!”
看着看着,又拿起翻译件对比了一通,发现还是汉字科学,薄薄几页就把那么厚洋文全都说明了,不由得感叹这汉字表达,“科学呀!经济呀!”
不知怎的,感叹之后,这冕大爷就带着这洋文原件提前下班了!
也许只是出殿溜达下,轻松轻松,不知不觉间,冕大爷后头就发现身后跟了一溜子的宫中行走。
他停下来,叫上来个心腹前来,一阵叮嘱便把原件交给他,自己回家吃饭休息了!
大爷今天很高兴,也很气愤,心里有悲有喜,情绪有好有坏,一堆大人的命运都在这一天中被改变了!
第二天一上班,大爷案头上就放着那英文原件,并排还有一份新的汉字翻译件,比马博士的手笔竟多出了整整两页——
全文基本直译,本意毕现,竟有3800多字!
“我的天!”冕大爷心里一惊,“还真是羊性不服!”
原来,这小艾授意的翻译件为了讨好天朝,方便大爷认可,竟不顾自己的帕麦斯腾外相尊严,将国书所提八条要求擅自舍弃了其中重要的三条——
6、开放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口通商;
7、在各通商口岸,由英国派驻领事;
8、在各通商口岸,英国享受领事裁判权。
还有,为了不刺激天朝神经,这卑鄙的小艾略特还不顾英语语法森严,擅自添加、改动、意译原文本意——
将宰相Minister of Empire 写作:皇帝钦命大宰相;
要求皇帝Demand from the Emperor写成:求讨皇帝;
赔偿satisfaction翻成:昭雪;
纠正redress译作伸冤,抗议protect译作明白……
而且,通篇比比皆是,有的竟与本意毫不沾边。
作为1834年纳皮尔事件的亲历者,这小艾略特的确心理变态得可以,用那么温柔的汉字,表达穷凶极恶之意竟也随手拈来,可见汉学水平确实有了足够的提高。
虽说是马博士的手笔,但也表达了他的意思和追求,要不是大爷细心,这些可都被他温顺**滑过去了。
冕大爷通过这份新的翻译密件,洞察出了在天津卫白河口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机,也不得不留个心眼,预防不测。
再次下诏琦大人:不可大意,需全心全意谈和,杜绝英军的一切非分臆想,劝他们早日离开天津卫,具体内容留到广东去谈判,万望遵旨执行。
至于大爷是哪儿搞来的新译稿?请的是何方高手指点了迷津?
因为他自己留中不发,整个天朝几乎没人知道这份密件的存在。
直到160年后的当代,才由鸦片战争的著名学者茅海建先生发现了端倪——
原来,冕大爷找的是北京圣保禄教堂俄罗斯传教士,加班加点给重译的,文辞比马博士和小艾的翻译要粗、野、白,但绝对真实。
再次接到圣旨的琦大人,还在塘沽港候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们人在哪儿呢?”
还是冕大爷精明,从盛京将军奏折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们在奉天呢!”
并嘱咐盛京将军耆英大人,“要尽量设法引诱他们上岸聚歼,因为洋人膝盖僵硬不灵活,在海上的话你也无地可追!”
这份御批,说明了大爷在部署和谈的同时不耽于幻想,敢于斗争,做了必要的武力准备,从中反映出来的军事思想,也是十分英明和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