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她是虚耗心血,先时还用人参养着,后来人参已经受不住了,改用红参,还是养不回来。
阿宝点了点头。
阿宝解下腰上的鞭子:“我来。”
“吃了。”裴观回神,一边说,一边用舌头尖去抵嘴中创口。
探听英武殿中说了什么,皇后还没这么大的权柄,但她还记得御宴赛马,林家女儿得了御赐的金鞭的事。
倒也不是她搞明白的,是她家三儿子在一桌吃饭的时候,漏了口风:“娘,你们这每日里来来回回,吵得我眼睛疼,大妞没事儿。”
“我都知道了,这事儿你不说,谁给你筹谋呢?”来的时候,卫夫人已经打算好了,先哄女儿好好养病吃饭。
就见阿宝软鞭一抖,抽出帕子拭去不渍,还卷起来悬在腰间,突然想来:“我们家送的粽子,你吃了没有?”
她跟戥子螺儿两个到水边。
就在水提着傀儡演戏,她没见过这个,瞧得入迷,还替大妞可惜,跟卫夫人说:“要是大妞来就好了,她一定爱这些。”
这事儿大妞闷在心里,实在是闷不住了,听母亲愿意替她筹谋:“真的?”
腰臂腕指,运力收力干净利落。
景元帝对太子向来严苛,似这样的事,大约只有年节或太子生日的时候才有。突然赐菜,必是事出有因。
看她跟几个丫鬟玩得起劲,裴观轻轻咳嗽一声。
“怎么没事儿?亏你还是当人家哥哥的,老大知道替她请太医,老二知道给她买点心果子,你呢?”没成家的,就是不知道疼人!
正要说话,远处来了个太监,身后还跟着几个小黄门,走近问道:“可是太仆寺少卿,林家姑娘?”
阿宝正坐在水棚子里看水傀儡戏。
“她那是春心动了呗。”
他们彼此都一样,思无邪。
还让身边丫鬟盯着,瞧瞧那陆夫人什么模样。生得倒是一脸的慈悲相,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比那几个文官夫人看着还好相处些。
待到端阳宴这一天,皇后坐在宝津楼内,对身边侍奉的宫人道:“你去把太仆寺少卿林家的女儿请过来。”
“真的!”卫夫人还装作不是什么大事儿的样子,“娘给你相女婿,也得相个你中意的罢,如今你自己有中意的,娘要是也中意,那就牵线搭桥,看对方有没有这意思。”
人之生老病死。
卫夫人打听了陆家,这会儿与陆家夫人就隔一个水棚,坐得算是近,只不知道要怎么相交。
裴观一时语塞,叹息一声:“我知道,林姑娘思无邪。”
她终于搞明白女儿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了。
也不必去问严墉,只要问一问小太监那日都宣了谁,便能知道大概。
那太监上下打量阿宝一眼:“皇后娘娘宣。”
裴观找过韩征,韩征正在预备赛舟,又找林大有,林大有在同人拼酒。百无它法,只好来找阿宝。
可那柳条小篮儿浮在水上,顺着水慢慢飘远。
英武殿赐菜,东宫谢恩。
螺儿被那咳嗽声唬了一跳,柳条儿编的小篮子滑进水里,戥子七手八脚替她捞。
她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郑重解释道:“我不知榴花是那个意思,可不是故意折给你的。”
那日陛下便是见了林大有,才赐菜给东宫的。
裴观曾见过她飞鞭卷帽,远看赞叹,近看更是难得。
阿宝扭头看见裴观站在她身后,露齿一笑:“裴老……裴六郎,是你啊。”
又要如何改变呢?
这些事传到坤宁宫。
一句话把卫夫人给说懵了,她跟两个儿媳,齐齐抽了口气儿。
大妞吓得脸色发白。
“确是别出新裁。”他夸完便道:“林姑娘,我本不想来找你,可实在找不着韩兄和林大人……”
“没事儿,我就是四周看看。”卫夫人笑着把话岔过去,这事八字没一撇,不能漏出去。
终于从女儿的嘴里把那姓陆的给掏出来了。
“我记着他的女儿,还得了陛下御赐的金鞭呢。”
皇后娘娘也掩袖而笑:“陛下是不是馋了?要是馋了,明儿我也学做辣粽子,咱们也尝尝新鲜。”
阿宝在水棚里呆闷了,赛舟且得再等一会儿,她便禀过红姨,想去金明池畔走一走,许多女眷都坐在水边石上,赏鱼观柳。
这一手极漂亮,可阿宝捏捏胳膊,她还是臂力不够,篮子是卷回来了,野花都散在水面上了。
永平伯郡主老大不高兴,她母亲是荣庆公主,先帝爷的小女儿,一向最受疼爱。生下女儿,还封为郡主。
螺儿折了几枝柳条编小花篮子,摘些野花插在里面,处处都是莺声燕语。
池边女眷本来都将目光放在裴观的身上,待见到阿宝飞鞭,又都纷纷看向她。
在水边寻到她的身影,走到她身边。
“老三,你胆儿可真是肥呀。”
“正好要替公主们选伴读,不如将她也添上?”
就见她扭头往女儿绣楼里跑,卫老大卫老二两个,睁着眼睛闭上耳朵吃饭,看娘跑了,又齐齐松了口气。
他来找她,是听说了公主选伴读,她就在名单之上。
“好吃罢?人人都夸的。”
卫夫人进了屋子就拉住女儿:“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哪家的?”
景元帝接过粽子,这些事本就该皇后来管,他也不插手,吃了口粽子赞道:“还是你这儿的菜,朕吃着舒心。”
陶英红看卫夫人一直不断瞥旁边的席,问她:“怎么?你认识?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卫夫人笑一笑,她很有些神思不属。
不由出神,她明明身子如此强健,怎么上一世二十出头就缠绵病榻。
软鞭贴着水面,水蛇似的鞭梢轻轻一卷,卷起那只柳条篮子,稳稳当当落在岸边大石头上。
“你瞧着好就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