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前两日展护卫收到的信了?”李秦氏提醒他,“他那什么朋友,不是这两日就到么?”
“所以呢?”李萧寒觉得好笑,“他这是去……迎着?候着?这都入夜了,城门就要关了。再说了,延州四个城门,他去哪一个守着?不怕走岔了?”
“兴许就是要入夜了才去守呢,”李秦氏到底心细,“万一他那朋友是入夜来的,守城的兵卫不给开门,展大人在那,就能照应到了不是?”
“倒也是。”李萧寒笑了笑,“洛水呢?”
“在房里呢。”
“走,找丫头说会话去。”李萧寒行了两步,又回头看李秦氏,“你同我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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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副统的儿子?”李洛水心中一惊,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李萧寒没有留意到女儿的异样面色,兀自笑的呵呵的:“可不,今儿托了金校尉同我讲的,陈副统的儿子现在开封,不是武官,在翰林院里做事,是个稳妥的,年纪也相当。洛水跟了他,也就不用待在延州了……”
他回头看李秦氏:“届时你带了洛闵也跟过去,先在开封住下,这延州到底是前线,战事究竟怎么样难说的很,你们回去了,我也放心。”
“我不嫁!”李洛水腾的站起身来,原本娇艳的脸庞一片铁青。
“这丫头,说的哪里话?”李萧寒面色一沉,“好声好气跟你商量着,你摆什么脸色?你不嫁?哪个姑娘家嫁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总之,就是不嫁!”李洛水发狠。
“荒唐!”李萧寒也动气了,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怎么跟父母讲话的?”
李洛水咬了咬牙,忽的一拧身,拔腿就往门外跑。
“你给我回来!”李萧寒更怒了,“跟谁学的这般拧气的性子……”
“哎哎哎,当家的,”李秦氏慌了,赶紧伸手拦住,“洛水她小孩儿家性子,你可别跟她动气……”
她那边忙着去拦李萧寒,这一头李洛水怒气冲冲开了门,刚往门外冲,就和一个姑娘撞了个满怀,那姑娘哎呦一声疼的直嘘气,李洛水原本想停下道个歉的,忽的又听到李萧寒在身后的斥骂声,面色一冷,也不顾那姑娘怎么样,快步离开了。
李萧寒气坏了,指着虚掩的门扇破口大骂:“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他这厢怒火中烧,那半扇门外,忽然就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姑娘的脑袋。
“那个……”她弯腰拿手揉着膝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目光在小院子里溜来溜去,“展昭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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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缓缓闭合。
看着两爿大门间的罅隙越来越小,展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转身欲走时,一抹火红的身影风一般掠过身侧。
“让我出去!”李洛水伸出手,砰砰砰用力拍打门扇,“让我出去!”
“李……小姐。”守城的兵卫识得是副统李萧寒的女儿,语意中带了几分为难,“已经关城门了。”
“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李洛水噌的就把腰间悬剑拔出了寸许,“想跟我动手是不是?”
下一刻,腕上突的一痛,李洛水痛呼一声,剑身重又滑回剑鞘,回头看时,竟是展昭。
“你……”李洛水又羞又气。
“李姑娘不要太过分了。”展昭面如寒霜,言辞间甚是不留情面,“入暮闭合城门是延州军令,管你是谁,都不得违令。你无理在先,呵斥守卫在后,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即便是李萧寒来了,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李洛水听他直呼李萧寒的名讳,心里激灵灵打了个突。
她直到此时才发觉,这个展大人,并非是个借住在自己家的好说话的普通客人,他非但有官职在身,官衔尚在李萧寒之上,他并不因为她年纪小,就纵容姑息于她;他也并不像那天早晨遇到的那样,对所有的事情都高高挂起不闻不问。
她突然发觉自己做的造次了,对眼前的展昭,竟止不住的害怕起来。
“李姑娘请回吧,不要在此地再作耽留。”
李洛水咬了咬牙,忽的别转身,蹬蹬蹬跑远。
旁侧的兵卫向展昭陪着小心:“展大人,你也别太动气,李小姐年纪小,家里又宠着,骄纵些在所难免。”
展昭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那兵卫踮起脚看李洛水消失的方向,“李副统家不是那条路吧……李小姐今儿气大的很,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展昭心中咯噔一声,那天早晨发生的事迅速在眼前闪过。
他迟疑了一下。
“我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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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在?”面对守城兵卫的回答,端木翠急的差点哭出来。
兵卫看看端木翠又看看李萧寒,也不好将李洛水在城门口闹事的事说出来,只是含糊其辞:“原先是在这里的,后来……后来有点事情,就离开了。”
“那,端木姑娘,”李萧寒也没辙,“要么,还是回去,慢慢等吧。展大人他,总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