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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旗穆典感念展昭救命之恩,当下便邀展昭同行,展昭因想着此地荒僻,一来可以沿途照应,二来进入县邑,也便于打听端木翠的消息,当下阖首以应。
旗穆典和旗穆丁草草掩了那几人尸身,这才重整车马上道,这一路倒无多话,入曙时分行至安邑,竟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城邑了,低矮围周之上亦无守兵,进得城中,只一条主街,因着时候尚早,亦无人气。
旗穆典叹道:“西岐军过境,守军望风而逃,只留下我们这些百姓遭殃。”
展昭心头一震,忍不住道:“西岐军过境?”
旗穆丁奇怪地打量了展昭一眼,道:“展侠士竟不知么,现放着西岐丞相姜子牙的军帐就在数十里外。只是人家一心要拿的是崇城,从安邑绕城而过,连驻守兵丁都未留下。”
展昭又惊又喜:“姜子牙既在,他旗下兵将也都在?”
旗穆典嗤了一声道:“这点何消用问?姜子牙连攻两次崇城无果,急招四方兵将驰援。现放着崇城外猛将如云,这两日还源源不绝有兵将到,只待时机一到,这崇城……唉,这崇城……”
说到此处,摇头叹息,展昭略一思忖,已猜到旗穆一家必是殷商属民,是以对姜子牙攻崇城,颇多嗟叹。
说话间,已行至街中一户大宅之前,旗穆丁先下车,一瘸一拐前去叫门,旗穆典向展昭道:“亏得之前在安邑置产,否则兵荒马乱,还不知往何处去。”
展昭心下踌躇一回,忍不住道:“老人家,听闻这西岐军中……”
话未说完,门扇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探首出来,迷迷瞪瞪打量面前之人,旗穆丁一拐杖打在他膝上,怒道:“狗崽子,连主人都不识得了?”
那少年吃了这一痛,反打个激灵清醒过来,待看清面前之人,惊喜莫名,忙将门扇大开,一边厢出来搭手,一边厢大声向门内道:“老太爷二太爷并姑娘都回啦,还不起来!”
旗穆典呵呵一笑,携了旗穆衣罗的手向门内去,旗穆衣罗行了两步,回头见展昭仍是立于当地,忍不住轻声道:“展侠士?展侠士?”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提襟缓步跟上,忽觉面上一凉,再抬头看时,云天之上暗灰色云气涌动,竟是暴雨来袭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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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来势极猛,展昭在风急雨骤之中沉沉睡去,睡梦之中,依稀觉得有橐驼步声,眼前模模糊糊,旌旗满目,行伍之军,无穷无尽,一惊而醒,细细辨时,果有沉重步声,似是铺天盖地而来,正惊疑时,听到外间有下人向旗穆典回话:“是西岐高伯蹇的军队,想来也是应令赴崇城一役的,绕过了安邑……”
原来如此,展昭放下心来,翻了个身,重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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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外间的事张罗的差不多了,旗穆典转身回房,刚进得门来,便见旗穆丁倚桌而站,腋下夹了个长条包袱,只是不住冷笑。
旗穆典忙转身将门扇掩上,伸手抹了抹额上冷汗,低声道:“此次赖展侠士相助,总算是有惊无险。”
旗穆丁哼了一声道:“有惊无险?依我说,麻烦刚开始才是真的。你倒是说说,我们和西岐兵遭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他们像这次般拼了性命?方才那展昭言说只要他们改过就饶了他们,你见他们中哪一个听进去的?还不是凶神恶煞一般,不顾了性命扑将上来。”
旗穆典不以为然道:“这个你也放在心上了?时值两军交战,西岐那边比常日谨慎也是在所难免。”
旗穆丁顿足道:“你怎么还没想到,我问你,兵有将风,西岐哪个将领,是这般悍勇无退拼死求胜的?”
旗穆典一愣,忽然心虚起来:“依你说,不会撞上那煞星吧?”
旗穆丁不理会他,将腋下包裹直掷到旗穆典身上:“你自己看。”
旗穆典不解其意,忙将那包裹打开,才发觉是方才从车辕上拔下的羽箭,他擎起一根,用指腹细细摩挲箭根之处,先摸到一个“端”字,脸色先自灰败下来,待摸到个“木”字,虽是早已料到,还是忍不住叹气:“说好不好,果然惹到这煞星。”
旗穆丁面色愈来愈沉:“西岐诸将之中,以她最为悍勇,也最为护短。现在她的兵丁死了,你说她会不会善罢甘休?”
旗穆典摇头道:“老二,你忒小心了些。再怎么说,端木翠是端木营的主将,死的是最下头的喽啰,她犯不着为了这些个喽啰撂下狠来。”
旗穆丁叹道:“搁着往日,自然不会。但今日天公不作美,诸事不利,我怕事不从人愿。”
旗穆典笑道:“那些兵丁的尸首我们都掩埋了,事情未必就会捅出来。”
旗穆丁摇头:“那些人因追查殷商细作失踪,端木营的人一定会追查。第二,我们并未将那些人深埋,骤降暴雨,那些人的尸首一定会暴露出来;第三,今日高伯蹇的军队赴崇城之役,势必会发现那些尸首,略加追查,便会发现这些人都是端木营中的,你想想,高伯蹇将尸首送过去,能不惊动端木翠?依她的性子,还不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你且等着瞧,不消多久,端木翠的兵将一定会来将安邑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