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姑娘发脾气啦?”公孙策和李掌柜的刚下得楼来,便听到端木翠在屋外发怒,忍不住向展昭打听。
展昭默然。
李掌柜的探头朝窗外看了看:“女娃娃家发脾气,总喜欢摔打撕拉东西,看就这么会功夫,撕了多少纸。”
展昭苦笑:信蝶寻人不获,端木翠恼怒之下收了法力,现在身周尽是宣纸碎屑,也难怪李掌柜的会说是她撕坏的。
说话间,端木翠已进得屋来,神色甚是不耐,公孙策本想上前关心几句,待见到端木翠脸色,立时把话咽了下去。
端木翠与三人擦肩而过,正想径自上楼去,忽然——
“端木,你有事瞒着我们。”
公孙策暗自叹一口气,他觉得此时此刻,展昭实在是不该开口的。
果然,端木翠顿了一顿,慢慢回过头来:“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公孙策听出端木翠语气不对,忙向展昭使眼色。
展昭将头偏转开,只作没看见,语气平和道:“日间你说要走,是为了早日找到瘟神。但是我适才听你发怒时说的话,你真正想找的是温孤尾鱼。”
公孙策又忍不住叹气,他觉得展昭未免太过认真了些,端木翠一贯的吃软不吃硬,这样一来,难免会有冲突。
久别重逢,何必呢……
果然,端木翠答的毫不客气:“瞒着你的事还多得很,是不是样样都要知道?上界的事,与你何干?”
公孙策皱眉,他觉得端木翠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展昭不答,良久垂目一笑,将眼底的复杂心思都掩了去:“你说的是。”
“知道便好。”端木翠撂下话来,反身上楼。
李掌柜的有点摸不清状况。
公孙策为展昭鸣不平,任谁都看得出端木翠是心里不痛快,撞上了谁都必有一番口角。
虽说他与端木翠也相熟,但是仔细起来,自然跟展昭更亲厚些,眼看着展昭受端木翠抢白,公孙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忍不住向展昭道:“端木姑娘脾气未免大了些,你……”
他本是想劝展昭莫要放在心上,岂知展昭微微一笑,反向他道:“端木一贯就是这样的脾气,先生不要介意。”
介意?我介意什么?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公孙策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
忽听得蹬蹬步声,却是端木翠去而折返,腾腾腾自楼上下来,下了一大半楼梯又停住,扶住扶栏硬邦邦向展昭道:“刚才我心里不痛快,话说的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明是道歉,让她说出来,一股子打家劫舍威胁恐吓的语气,还透着缭缭绕绕的话外音:若是放在心上……
公孙策和李掌柜的一起扭头看展昭。
展昭唇边漾起笑意来,摇头道:“不会。”
端木翠盯住展昭,一字一顿道:“不会最好。”
语毕也不多话,转身腾腾腾上楼。
李掌柜的目瞪口呆,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满腹狐疑看向公孙策:“那位姑娘……刚才是来……赔不是?”
众默。
良久,公孙策才慢吞吞道:“好像是的。”
能把赔不是赔得像持刀上门逼债一样……李掌柜的叹为观止。
江湖和江湖人,在他心目中,又多了一层扑朔难解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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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展昭辗转许久,终是睡不着,索性披衣起来。
细想想,他从前跟端木翠虽会互相抢白,但的确是不曾口角。
不由生出几分悔意来,她找得是瘟神还是温孤尾鱼,由得她去便是,何必如此较真。
搁了平常,即使心生疑窦,也一定不动声色暗中研磨,不会如此贸然发问。
或者,他是觉得与端木翠交厚,问一问也无妨吧。
端木翠那句“与你何干”,明明白白,划地为界,初听尚不觉得,细想难免神伤。
胸中泛起苦涩况味,自觉笑也牵强。
正觉惘然,门上忽然传来笃笃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