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运凯在被捕前,曾向他提及“风”很有可能回家执行特殊任务,当时他对这位同志的处境很紧张,出于对部下的关心,顺便提到一句:“用不用照会当地我军协助行动?”
“这个……”老卢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卢,你怎么吞吞吐吐?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
“这个……老孟,他……他以前是从苏区来的……”
“你不要再跟我提什么苏区!”零号被彻底激怒了,他指着老卢的鼻子,喝道,“我侧面了解过,那里根本就没这个人!这你怎么解释?想当年,**还是从苏区出来的,可他现在呢?成了军统的走狗!”
“老孟……”老卢咽咽唾沫,尴尬地说道,“当年……也是为了保护他,有关他的资料在长征中都被销毁了,至于他的真实身份,也仅有几位首长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可这几位首长也都在上海牺牲了……”
“废话!”
“不是废话,不是废话……”老卢辛苦地陪着笑,擦擦脸上汗水,努力辩解道,“有位首长在临被捕前,留下过有关他身份的证明材料,不过这些材料没被装档,都在延安绝对保密的地方存着……”
“你说的地方我知道,那里保存的资料,只有经过特批,才有权翻阅。”零号压压火气,抚着头发,将语气尽量放缓。突然,他似乎又意识到什么:“在那里,只有使用特殊印鉴报出真实姓名,才有可能查到相关材料,但你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
摇摇头,老卢遗憾地摊摊手。
“就是给你查阅了,为了保密,上级也不会将结果告诉你,对不对?”
点点头……
“这就是说,哪怕他说出自己姓甚名谁,我们还是无法验证喽?”
“差不多就是这样……”
“差不多?”
“这个……那几位首长曾向我证实过他,而且……他一出苏区就在我们这个组……这个……我相信他是自己人……”
“凭你几句空口无凭的废话,我就能相信他吗?”
“可您不会连我都怀疑吧?”
“如果不是相信你老卢,我早就下令把他查个底儿掉,还能等到今天?”
“不能查!绝对不能查!”卢运凯吓得面无人色,连连说道,“你一查,他的身份可就不再是秘密了,这不是变相帮敌人的忙吗?”
零号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提醒道,“老卢啊老卢!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能保证他一点都不会变吗?如果他早就变了心,你还敢替他打保票吗?”
“可是……他如果变心,那我又怎能活到现在?而咱们这条线,为何至今也安然无恙?”
“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老孟!‘风’这个人做事与众不同,正因为他不同,才会让军统坚信他是彻头彻尾的‘三**义者’!要说牺牲,他付出的还少吗?至今他还活在被自己同志追杀的阴影中!还有他的未婚妻袁宝儿,不明不白失踪了,他就连找都不敢找?您说说……”
“你等会儿!”零号急忙打断老卢,疑惑地问道,“你说袁宝儿是他未婚妻?据我所知,这袁宝儿不是军统特务吗?怎么反倒成了他未婚妻?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到底还有什么出格事儿没做过?”
“不是的,不是的……”老卢百口莫辩,他痛苦地摆着手,**道,“老孟,袁宝儿也是咱自己同志。”
“我是问他和袁宝儿的关系!”零号气得发根爆竖,他挥手大声质问,“我没叫他勾引自己的女同志吧?”
“那倒是……可……可……可是……唉!我也解释不清了!”万般无奈,老卢一摊手,摆出副“你自己看着办”的决绝表情。
“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就连老卢也被捕了,谁敢保证所发生的种种还能与他无关?除了我和他,还有谁知道老卢身份?”叹口气,将思绪强行拉回到眼前,零号的内心一阵酸似一阵:“为了保密,叶雯回到解放区后,就连自己父亲都没看上一眼。结果可到好,父女俩的重逢,唉!却是生离死别呀!”眼睛逐渐湿润,他用力抿着嘴唇,极力不让泪水流落,“老叶一家为革命做出过巨大牺牲,妻子被国民党杀害在龙华,现在女儿……唉!听到叶雯的噩耗,他一宿间就满头白发,足足老了十岁。这让我该如何去安慰那命运多舛的老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