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所能想到这些的人，只有艾伦。

“哈？”

艾伦愣了一下，他意识到珀尔可能误会了什么，让反应过来后试图让自己的意思更加清晰。

“不是，我是说，除了我以外的……女孩子！”

珀尔摇摇头，他从没有认真在意过艾伦以外的精灵，又或者其他人。

“那……”看到同伴的反应，艾伦又想到精灵族的优势，忍不住问道。“男孩子有吗？”

说不定以精灵那雌雄莫辨的审美，还毫无障碍的生理隔离，男精灵也行。

“不喜欢。”珀尔诚实地表达着他的想法。“我，只喜欢你。”

艾伦这会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精灵族毕竟在性别这方面是没有什么不能跨越的隔阂，那么也就意味着珀尔他很可能是……认真的？

“呃……”艾伦顿时有些不好了，他联想到另一只黑暗精灵有过的念头，不禁开口问道。“珀尔，你该不会……”

对方疑惑地看着他。

“也想和我生孩子吧？”

“也？”精灵射手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是谁？”

“咳，是谁不重要吧……”艾伦觉得不能让对方知道是狄拉格，否则两只精灵碰面就要出事了。“就是，你直接告诉我好了……”

“想。”

“哎！？”

“和艾伦。”珀尔认真地说。“我，可以。”

艾伦：“…………”

不，他可能不可以。

自己该怎么和塞维洛恩陛下解释，是自己没注意看好，让珀尔也有了这样奇怪的念头啊！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对珀尔说明，自己是个人类，也是男人，不能以精灵的思维来看待自己。

“不……珀尔，你冷静一点。”

艾伦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努力保持一脸严肃，语气却是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很珍惜我，可我们的友情真的不需要用……呃，生孩子来证明！”

为什么精灵族都会认为和喜欢的同伴生孩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不想，生？”珀尔好像误会了，他完全不介意，慎重点头。“那，不生。”

“这不是生不生，而是对象的问题啊……”

艾伦觉得话题的发展也更奇怪了起来。

为什么他居然要沦落到和同伴讨论为什么好兄弟之间，真的不用在生孩子扯上关系的这种话题啊！

果然还是精灵族本身的问题吧！

精灵王子看着表情陷入苦恼而不知如何是好的艾伦，只觉得他好可爱。

……好喜欢。

笑着的艾伦，认真的艾伦，温柔的艾伦，苦恼的艾伦。

他全都好喜欢。

……啊，成长后，好像有什么不曾理解的感情破土而出。

珀尔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只要艾伦在自己的身边，他就能够拥有满足感。

他想，他应该是很喜欢艾伦。

他对艾伦……是恋人的喜欢，是父王对母亲的喜欢，是想要相伴一生的喜欢。

喜欢艾伦，该怎么办？

珀尔微微歪着头，他认真思索了起来。

应该……去告诉他吧？

是啊，自己长大了，有些决定是该当机立断。

“艾伦，我想……”

“嗯？”

长大后的精灵目光专注认真地凝视着自己所钦慕的人类。

像是鼓足了勇气，将那内心最渴望的思想全数都化作了语言。

将这辈子都没有流畅过的说话能力，在这一刻异常发挥。

他说。

“我想要，每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你。”

“我想要和你，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想要亲吻你，的耳朵。”

“我想要一直牵着，你的手。”

“我想要，拥有和你的，未来。”

“艾伦，我想……”珀尔上前，轻柔的用力握住了他的双手，认真凝视着艾伦，鼓起全部的勇气说。“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好听。

精灵的声线空灵清澈，就像进行着一种悠扬的咏唱。

本身就不擅长言词和表达的珀尔，这是他所能想到，最能够表达心情的语言。

当他确定了心意的这一刻，仿佛自己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艾伦，我喜欢你。

艾伦愣住了。

珀尔的眼神太认真，语气也是，他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又或者喜欢故意逗弄他的类型。

精灵没有性别的隔阂，他是真喜欢自己。

……还真有可能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这是艾伦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的，正式告白。

来自他的兄弟。

黑发青年回过神后，他先是轻轻抽出了被珀尔握住的手，也一脸认真严肃地回道。

“那个，你让我先捋顺一下……等会在给你回答，好吗？”

珀尔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得到短暂解脱的艾伦立刻转身面朝着母树蹲了下去。

他，被告白了。

并不是和曾经想象中来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而是他的好兄弟。

不，当然珀尔也很温柔，他是精灵，并不存在人类性别区分的认知。

毕竟精灵连男性都能生孩子了，他们这个种族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所以，对珀尔而言，他可以把自己当做同伴来看的同时，也不影响当把自己做对象来看。

艾伦纠结的肠子都快打结了，这种事情他从来没碰到过啊！

为什么精灵族和常理完全不一致，这也导致他面临着一项人生新的考验——如果妥善处理好这种情况。

“艾伦。”珀尔轻声道。“不要，勉强。”

他喜欢艾伦，不是希望对方一定要回应自己，也不想给艾伦造成困扰。

“不是……”艾伦扭头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很诚恳的回答。“我只是暂时怎么思考，都好像没办法把你放在呃……就是对象的那个位置上。”

因为他只想象过怎么和女孩子相处的未来啊，替换一下有点怎么都感觉很奇怪。

听到意料中的回答，珀尔摇了摇头。“不要紧。”

他渴望艾伦也对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但事实无论是被接受，还是被拒绝，他都没有怨言。

“我喜欢你。”珀尔垂下眼帘，那双蓝眼睛蒙上一层忧郁的阴影，他说。“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不想要看到艾伦为了自己而露出这么困扰的模样。

“也是我的事情啊。”艾伦笑着说。“如果不知道你的心情也就算了，我怎么可能在你鼓起勇气对我说完这些后，还当做视若无睹呢？”

再次被看穿了的真正的心意，珀尔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心脏跃动加快的感觉又来了。

“更何况能够被你喜欢，这该是我的幸运……所以，我才更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能知道该如何回复你。”

精灵王子心中一暖。

果然，艾伦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温柔，会这么细心照顾着他的心情。

黑发青年继续陷入纠结的思考状态里。

他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在心中演化了无数的可能性假设，结果都被自己尴尬的幻想中纷纷出戏。

这种和兄弟一起去做恋人会做的事情，以后还可能和兄弟去结婚，甚至还和兄弟生孩子的什么的……啊，他完全无法想象！

确定再三无法将自己代入那种状态之后，他决定先放弃，否则就是在折腾自己了。

“果然还是不行……”

艾伦叹了一口气，他起来转身之后，看见珀尔依然站在原地认真地凝视着自己，十分耐心等待的模样。

他斟酌了好一会之后，确定自己准备好了，才主动开口说道。

“珀尔，抱歉，请在给我一些时间，我现在真的无法给你任何的答复。”

把重要的同伴放在结婚对象的位置上，这点他现在无论如何，好像无法说服自己合理的去接受。

艾伦没有弄清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下决定，更不会敷衍。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冷静的考虑清楚……或许是因为我是你第一个朋友，你对我才会产生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想法。”

艾伦意识到自己是珀尔第一个朋友，也是他唯一愿意敞开心扉的存在，说不定正是这个特别，才让他把其他情感混淆，误以为就是一切。

听到这里，珀尔连忙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他微微张开口，刚想说什么，却被艾伦伸手示意暂等一会。

“你先别着急否认，毕竟我们都没有这种相关经历，你说对吧？”

珀尔迟疑了几秒，然后点头。

说到这里，艾伦忍不住苦笑了一笑，别说是他们两个了，可能队伍里就没一个有经验的。

说不定这也是造成同伴产生错觉的理由——他们都没有机会碰见过什么女孩子，怎么可能辨别的了友情和爱情的区别啊！

尤其像珀尔这种实心眼又单纯的性子，只要对他真心以待，自然也会得到同等、或者更多的回报。

……那个人不一定会是自己，只不敢自己刚好是第一个而已。

这个念头让艾伦确信，他不希望珀尔会把欣赏信任的那种心情给误以为是恋人之间的那种爱情。

“这就对了。”艾伦拍拍他的肩膀，继续柔声劝说道。“所以我们都该好好冷静下来，去认真去思考，你考虑清楚这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我也同样努力搞清楚……没问题吧？”

“考虑？”

“是的。”他用力点头，象征着决意。“我们一起。”

“好。”

“珀尔，无论我的接受还是拒绝，我们都始终是重要的同伴，这点不会改变，除非你有新的打算。”艾伦神情十分郑重，他是非常认真在对待这件事情。“到时候如果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也确定自己想清楚了之后，我就一定会给你答复。”

“嗯。”

珀尔笑着点头。

没关系，艾伦暂时还不能够理解，他可以等。

他相信艾伦会对认真对待自己的心意，哪怕最终是被拒绝了，他也会接受任何结果。

看到同伴十分的配合，艾伦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伤害到珀尔，那实在太糟糕了。

他看了一下天空，觉得是该出去了，便提议道。

“那我们先出去吧？”

“嗯。”

原本走在前方的珀尔停下了脚步，他想了想，主动转身牵起了身后艾伦的手，没有被拒绝。

这种默许的行为让他似乎感受到一种无声的鼓励，精灵王子眼中的暖意更深。

艾伦的体温还是老样子，很低。

可在珀尔的手心里，却像是一束火苗在内心深处被点燃。

无论未来要多久，自己都愿意等下去。

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