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看着银发贤者神情不变,连目光都未曾有一丝波澜，‘他’像是失去了趣味，惋惜般摇摇头,收回了把玩他长发的手,再好的兴致面对这仿佛木头般的反应也只是扫兴罢了。

“美人，你未免太不解风情，真是可惜了这举世无双的好相貌。”

到底是曾经最想让人染指的神之恩宠，无论多少次见到,都会被他轻易激发出心底那最黑暗的占有-欲。

阴影者想,如果就这样不顾一切将他玷污破坏掉的话,会不会激怒神主呢？黑袍下的面容因兴奋的想象而扭曲了数秒，又恢复如初。

糟糕，只是想一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起来,这可不行……现在还没有做好撕破脸的准备。

“既然你也是从那里来的,你该应该很清楚，现在吾根本就没有你能够想要的东西。”来自对方散发的恶意自然也被银发贤者所感知,他对这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早就习惯了，冷然道。“舍弃了族群，放弃了过去，吾不过是一个逃避的懦弱家伙罢了。”

“真的没有吗？”阴影者笑了，他说。“你不惜一切代价，从天上界带下来的宝物……”

大贤者垂下眼帘,充耳不闻。

“呵……真不愧是曾经最冷酷的执行者。”‘他’再度点破对方曾经的身份,言语中更是带上了奚落的味道。“怕是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你的主人根本没有给你加入情感吧？”

哪怕被戳中痛处，银发贤者依旧没有动摇，淡漠地听着对方那接二连三的钻心话语。

“只是我很好奇，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了真相……结果会成怎么样呢？”

“他一直想要的父母，一个根本不存在，一个在你面前……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亡……”

“真是可怜呐……”阴影者笑着吐露出那残酷的真相。“自己最重要的人，害死了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

不能动怒，这一切都是对方的阴谋。

被挖出了潜藏二十年的阴影，让大贤者几乎难以忍耐，可他很清楚对方的目地就是要激怒他。

更何况他清楚对方说的都是真相，自己无法否认。

“你敢告诉他吗？他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人类？”

“隐瞒的代价，无数谎言堆积的一切……这些你该用什么去填满呢？”

“他那么珍惜同伴，你却让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夺走了属于同伴的命运……”

“够了。”大贤者冷冷打断对方那喋喋不休的话语，表情却不曾松动，平稳的声调更是代表着他的态度。“你动摇不了吾，所有吾做过的一切，吾都不会否认，无论吾的弟子会如何反应，那也是吾与他的事情。”

言下之意，与任何人无关，他做过的事情，他就会承认，无非是哪一天的东窗事发罢了。

对现在的艾伦而言，未曾蒙面的父母只是一个想象中的存在，陪伴他的同伴那才是真正不可被触碰的逆鳞。

“你还真是块滴水不进的顽石。”黑袍男人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他耸耸肩，随意道。“好吧，我承认从你这里打不开缺口的，但我向来就非常的有耐心，也擅长等待。”

语毕，‘他’单手撑在了银发贤者身后的长椅上，身体微微俯下，几乎是与大贤者近距离的贴面而对，却依然没有露出真容。

那带着阴冷的热气铺洒在他的脸上，格雷拉姆面无表情地听到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是在为你们这么的浪费资源，而感到可惜罢了。那孩子明明拥有完美的天赋，特殊的体质，轻易获取人心的魅力……却只被你们藏起来当做宝物一样给藏着起来，未免太可惜了，不是吗？”

无论多少次，‘他’在黑暗中窥视的时候，都为两位神族将其藏匿的行为感到可笑，拥有力量就该应该去好好使用，藏掖着只为追求平凡的生活，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既然他们都不想动，那自己来动就好了。

想要的，那就想尽办法弄到手，无论任何手段。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人类，却还要模仿那种低劣的种族，只为了融入他们的世界，实在是太浪费了，真是让我都看不下去了。”阴影者摇摇头，嘲弄地说。“自身拥有征服世界的能力，却偏偏要去做什么守护者……呵，果然是天真的家伙，怕是根本没有体验过支配的乐趣吧？”

“闭嘴。”银发的贤者打断了他的话，眼中是毫无掩盖地杀意。“你没有任何资格评判吾的弟子……你算什么东西？”

艾伦喜欢这个世界，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无论弟子选择了什么方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贤者都不会反对。而且艾伦会做去勇者，也只是因为自己想要他去做，那个孩子永远都是那么贴心又温柔，他决不允许有人对弟子的行为作出评判！

铺面而来肃杀的之气足以令人窒息，黑袍男人身体一顿，哪怕是暂时被禁锢了力量，还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的魔力波动，让他可以完全感受到那种极致的冰冷杀意。

这就是属于天上界，过去最热门候选者之一的实力么……

阴影者收敛心思，他深知不能在继续过度在这些事情里刺激下去了，否则作为神造一族曾经的最巅峰的战力之一，对方真正爆发撕破脸，只会让他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这也让他侧面确定了另一个怀疑的情况。

“别生气啊，美人。”阴影者轻佻地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同族，本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滚。”格雷拉姆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让他如此想弄死的家伙了。

“我是真心诚意的认为，你们培养十分完美，简直……棒呆了。”阴影者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极生的疯狂。“哈，我可从未见如此出色的完美作品……”

当初‘他’只是无意间看到两位神族竟然私自离开天上界后产生了了一丝好奇，便一同跟随下来了。

谁都不会发现‘他’的踪迹，‘他’本身就是不存在与天上界的任何记录中，阴影就是‘他’的本源，谁会在意黑暗中的影子？

尤其是将傲慢与轻蔑刻在灵魂里的神族，怕是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会给‘他’，这更是方便‘他’时刻的窥探。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神族分别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们的一部分力量，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银发的神族去了人类的国度，摇身变为大贤者，堕落的神族则前往了死亡之地，双方不断在大陆中游-走，他们做了很多事情，目地也只为给一个灵魂碎片去重塑一个合理的身体。

他们在大陆停留了多久，‘他’就在黑暗观察了多久。

大概是他们太过在意那个武器了——‘他’认为没有比这个称呼更合适了。

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该如何保护和隐藏他的身份上，反而忽略了来自阴影的眼睛，给了‘他’许多便利。

‘他’在观察中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主动又潜回了天上界，调查出的情况更加让‘他’兴奋了起来。

早一千年前，‘他’就动了心思，也有了一个无比大胆的计划。

‘他’原本以为这两名神族联合起来只是为了能够制造出复仇的武器，那样的话，‘他’也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去做一些‘他’曾经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

但结果呢？‘他’却发现他们并不是为了回去而做准备，反而想将那个武器藏在地上界，让他无忧无虑的活着。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想培养他成长，然后利用他的力量去复仇，结果呢？”黑袍男人像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们竟然只是想把他当做未来的伴侣去养大？还做好了一辈子隐藏他的打算？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苦等了那么多年，‘他’当然不会让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也做了很多准备，为的就是从他们手中把那个武器抢过来。

阴影者重新勾起了嘴角，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他说。

“我考虑了很久……既然你们都只是想动心，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听到这里，银发贤者猛地抬头，目光宛如凝结的冰箭，带着刺骨地寒意直直射向对方。

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呵……”阴影者凑近银发贤者，活像是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气，语气中满满的势在必得。“没错，我想要……那个孩子。”

哈，有什么比被摘取其他人养成的甜美果实更有掠夺成功后的满足感？

“你……”银发贤者怒极反笑，他的声音极轻，却透着致命的危险。“竟然敢……”

他的眼神彻底变得冰冷，那是逆鳞被触碰的前兆，可惜对方就像是要真正激怒他一样。

“我当然敢。”‘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都敢私自逃离天上界，在大陆上待了那么多年，机关算尽只为了隐藏他的存在，那么我又为什么不敢为了得到他，而努力一把？”

伴随着他的话语，空气中的压抑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大贤者静静闭上了眼睛，多余的质问已不再需要，他知道彼此之间的立场，未来也只存在不死不休的局面。

“美人，你猜……在知道你有危险的情况下。”阴影者继续说。“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来呢？”

这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尽管银发贤者看起来依旧冷静如常，但从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却在透露着他的真实反应。

滴答、滴答、滴答……

紧握的掌心渗出鲜红地血液，滴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主人却仿若无闻，任由它们滑动。

黑袍男人勾起嘴角，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无论多么不可渗透的强大灵魂，产生黑暗的瞬间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