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欣赏着气鼓鼓的蒋睦言,时易按捺住伸手去戳他脸,看看能不能漏气的想法,把人安全送到家。
蒋睦言家住在靠街边的第一栋楼里。窗外就是街灯,但是单元门却开在后头黑黢黢的地方。
在时易看来,这房子完全是集各种缺点于一身。临街吵闹,晚上也有刺眼的灯光照进来。治安也乱得很,这是一整片的旧式开放住宅区,鱼龙混杂。蒋睦言光是被上门“送水、抄天然气表、旧楼改线……”的各路骗子就骗过好多回。还有楼下烧烤摊起火一回。得亏当时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时易非常讨厌这房子。
他在这房子里痛不欲生地等过蒋睦言十三天。
他在这房子里跟蒋睦言说了分手。
车子直接停在了蒋睦言家楼下。蒋睦言其实想到要询问时易要不要上去坐坐,但是他知道时易很讨厌这个地方,所以就直接说了再见。
时易没帮他开车门。蒋睦言没办法,只得又对时易说一遍:“时易,我要下车了,再见。”
时易还是没有打开车门锁,并且又问了他一次:“为什么还住在这里?”
“啊?”蒋睦言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时易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他说:“蒋睦言,你感冒了。”
蒋睦言知道自己病了,所以他回答:“是的。”
时易一直看着蒋睦言,蒋睦言也只好呆呆地回看着时易。
时易一直不喜欢蒋睦言住在这里,从前交往的时候就不喜欢,不止一次要求蒋睦言搬家。那时候蒋睦言大部分时间住在时易家里,很少回来住,想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就没急着搬。
结果一拖就拖到现在,不仅没搬走,还把房子给买下来了。
这房子承载了蒋睦言太多的艰难困苦,都要被折磨出感情来了。他们唯一一次不可言说的事情也是发生在这里。
蒋睦言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脸红,抬手捂住了屁股,看看时易,又慢慢地松开了。
现在想起那晚的事情来,蒋睦言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两只耳朵一下子就变得红红的,脸颊滚烫。
虽然他明知道现在的时易绝对不会再对他做那种事,但他就是莫名慌张。蒋睦言又开始小声地唤时易的名字:“时易?”
好在时易什么话也没有再说,按下中控锁,放他下车了。
时易没有下车,却也没有马上离开。
于是蒋睦言往楼道里走的过程就变得十分艰难,一步三回头。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明知道时易就在身后,却不能转身回去。还要背对着他一直往前走。
蒋睦言习惯了把时易放在眼前,不是身后。
回到家里的蒋睦言很想看看时易还在不在,但是没有办法,他家是南向的,看不见北面。
蒋睦言按照时易在药盒上写好的服药说明吃了药。之后去洗了澡,摸了下画架,就钻被窝里了。过了没两秒钟,又小泥鳅似的钻了出来。他想起时易从前说过,不能湿着头发睡觉,于是蒋睦言又去各处找电吹风。
电吹风停用的时间久了,一通电有一股焦糊味儿,蒋睦言只能屏住呼吸使用它。好好的一张脸就又慢慢鼓起来了,直到憋不住,他才关闭了电吹风,大口呼出气来。
吹过头发的蒋睦言坐在床上,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看剧本。这个角色很好,虽然戏份也不多,但是很讨喜。蒋睦言揣摩着,如果是个小胖子的话,形象会更贴合,他得多吃点才行。
因为一整天都跟时易在一起,他差点都忘了剧组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巨大的大好事—剧组食堂换菜谱了!不再做辣味的菜了,这对蒋睦言来说是除了重逢时易、接到新工作之外的,第三大好事。
就这样,蒋睦言安稳地睡了一整夜,做了一本菜谱的美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一道菜都是时易喂给他吃的。梦里的时易比从前还要不讲道理,提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又让蒋睦言紧张。
感冒没好,早上起来还是有些头痛。蒋睦言在下楼的时候还颇有些不乐意地皱着鼻子。
大概是吸了冷空气的关系,蒋睦言站在楼门口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时易的车还停在那里,但是人不在车上。
蒋睦言惊讶,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地方,时易是怎么给他的铁壳大家伙找到停车位的?巡逻岗亭里的大爷都没出来辱骂他吗?
“吃饭了吗?”时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蒋睦言吓了一跳,赶忙结束了自己猥/琐贴车窗窥探的行为,站直了身子。
“还没。”
“那去吃饭吧。”时易手里拎了个大袋子,招呼蒋睦言跟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街角的馄饨店。
蒋睦言十分不解:“你不是不喜欢这家店吗?”
“嗯。”时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家店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