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那小厮还未回过神来,说话有些结巴,黛玉心急不已,干脆越过他,直奔林如海院子而去。
“姑娘别着急,老爷定不会有事的。”看见姑娘眼眶红红的,却仍是没有眼泪,圆月心疼的道。
时至黄昏,林府下人见大小姐忽然回来了,都上前来见礼,黛玉顾不得其他,一路只飞一样的往前走。
动静闹得有些大,一行人到了林如海院外,黛玉猛地顿住,见父亲从另一边大步走来。虽然清瘦许多,瞧着精神却还好,见了黛玉竟也是一怔。
“爹爹!”黛玉快步跑过去,抓着父亲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没瞧出重病在身的样子,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整个人便泄了一口气般,扑进他怀中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玉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爹已无事了,快莫要难过了!”林如海乍见女儿喜悦之余,也是红了眼眶。
贾琏却是一头雾水:不是说林姑父身染重病,就要不行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如海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女儿要紧,便将黛玉搂在怀里哄劝半晌,才哄得黛玉止了哭。
林如海有心解释,实在是他近日遭遇不好大庭广众言说,只大略说逢遇奇人,如今已是大好,只是思念女儿,才不曾命人追回信件。
如今已又往京中去了信,好不使岳母担心。
贾琏素来行事圆滑,不论心中何想,面上也是庆幸宽慰不已。
至此,林如海揽了女儿在怀,又命人引了贾家一行人去歇息用饭,亲自招待贾琏一番,安排他去歇息。
忙完已近天黑,林如海活动着胳膊向女儿院中走去。
远远就瞧见原本黑乎乎的院落里亮起暖黄的灯火,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的安置行李,洒扫房间,温馨又热闹。林如海只觉得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不由的放轻了脚步。
“老爷!”圆月几人和两位嬷嬷见了林如海忙上前行礼,林如海摆摆手,抬步进来。
黛玉正坐在窗前出神:这一路行来忧思悲痛,实在耗费心神,如今见父亲安好,她霎时放松下来,只有些提不起心力。
“玉儿……”林如海见自己进来女儿都没反应,只愣愣地,心疼不已,走上前抚着她发顶轻叹出声。
黛玉回过神,见父亲立在身后,晕黄烛火中一如从前,只是清瘦许多。
许久不见,这会子才终于有了踏在实地的感觉,一头扑进父亲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几个丫头见状,互视一眼,轻步出去,留父女二人一叙寒温。
林如海一二年不见女儿,再见只觉从前那个哭着不肯上船离开自己的娇娇小姑娘好像早已留在了遥远浮华的京城,如今回到自己跟前的,却是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时有些陌生情怯,不知如何开口。
黛玉却没有这么多顾忌,她如今满脑子都是父亲的身体状况,此时趴在温和宽厚的怀中偷偷哭了一会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仰起脸道:“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如今可是好全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红通通如小兔子一般,却仍是干燥的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搓热手掌捂在她眼上:“是,为父生了一场重病,撑着只想再见你一面,这才去了信……”
感觉手心眼珠儿不安的转动,少女似要挣扎着抬头。
林如海轻轻揉了揉,她便又安心静下来。
“可那日忽有一位义士登门献药,竟是药到病除,一日好过一日了。”
自然不只这般简单平淡,只其中波澜阴私,他既不打算将女儿牵扯进来,便没有必要叫她担心。
黛玉闻言,挣开父亲的手:“那义士现在何处?既救了父亲,便是女儿的恩人,定要当面拜谢才能略表感激……”
“玉儿莫急,恩人另有要事,为父也便不好强留,待他日得了机会,我便引你见过。”
黛玉听闻,也只得点头答应。
“好了,奔波这许久,想是累坏了,快些梳洗了,好好歇一歇,明日我叫他们给你做你爱吃的,”顿了顿,有些怅然,“也不知许久未见,玉儿是否已改了喜好口味……”
“没有!”黛玉猛地摇头,“心中时时念着家中滋味呢!”
林如海开怀而笑,到底骨血亲情,几句话间,生疏隔阂荡然无存,只觉好似女儿从未离开自己膝下一般。
看着少女听话的睡下,林如海不舍的抚了抚她额间软发,又掖了掖被角,心中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只是到底另有挂怀,片刻后终于逼着自己起身离开。
出得门来,几个丫头并两个嬷嬷都候在门前。
林如海转身轻手关好门,走下台阶,到的近前,才压低声音对几人道:“你们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