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云筝一时哑然,完全不知从何接起。
殷白岐这是,把自己当成试食的了?
是谁给了他这种奇怪的错觉。
云筝不由扫了眼身后的丫鬟,她一早就吩咐过,不准对殷白岐说起以前的任何事,这群丫鬟想来是没有那个胆子。
那就是……
殷白岐自己这么觉得了。
云筝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下,低头又咽下两口粥,没有再说话。
她很快吃完,起身走到一旁等候多时的老郎中面前。
“麻烦大夫替我看看。”
将手置于脉枕后,她才用余光一刻不松懈地盯住少年。
看来即便是失忆了。
殷白岐不相信人的天性依然存在。
一旦有人对他示好,他总能找出一百种借口,来证明这种好处的目的性。
他在用借口给自己裹上一层保护壳,只要他呆在壳子里,就会活得很安全。
云筝捏了捏袖口下的信纸。
那是她昨晚写了一夜的计划。
只是现在瞧着,需得换个法子了。
“小姐,二小姐?”
云筝回过神,见老郎中已是满头大汗的望着她,愣神问道:“老人家,如何了?”
说完,又吩咐丫鬟取来一块汗巾。
郎中立刻打了个冷噤,接过时手又是一抖。
老人家抹了把冷汗,一咬牙,这才下定决心问道:“二小姐可否换只手让老朽看看。”
换了手把过脉,他脸上的神色更奇怪了。
老人家像是强忍着某种惊恐,突然转头看了眼殷白岐。
云筝不明所以,回过头时,只见殷白岐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
又狠又绝。
郎中惊得一下扑倒在地,慌张道:“是老朽医术不精,昨日夸大其词了,求二小姐恕罪。”
他说着,连连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朽治不了这盗汗之症,诓骗了二小姐,求二小姐恕罪,求二小姐责罚。”
云筝哪里受的起这个,连忙招呼几个丫鬟把人扶起,老郎中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扬手啪啪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几个耳光。
五个手掌印,清晰地印在他皱纹横生的脸颊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云筝一时没有头绪,再次看了眼殷白岐。
联想起昨天他对郎中的态度,云筝一下不安起来。
他威胁老人家了?
就因为昨日误点了熏香,他能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可这,不像殷白岐会做的事啊。
云筝眉头紧蹙,转头吩咐沁儿取了些银子,先将老人家送出府再说。
那老郎中当真是吓得不清,走至半路时忽然跌倒在地,沁儿伸手扶他,却见他满眼的俱意,正盯着正屋里的某个人影看。
沁儿顺着看过去,像是在瞧二小姐。
想来恐是二小姐先前的名声传到了浀城,听说她是个会挖人眼珠子的恶毒女人,老人家不吓坏了才怪呢。
可她瞧着,小姐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都是三人成虎罢了。
沁儿将人送走,回到主屋时见云筝还在坐着,便问道:“小姐,今日可还去东市?”
这个东市是浀城最大的综合市场,各色商户,奢侈物小玩意都应有尽有,小姐昨儿就吩咐了,今日要带人去东市瞧瞧。
现下,后院里一班家丁可都在等着派任务呢。
云筝半靠在椅子上,不知在作何想,只是一遍遍的用指甲敲击着扶手。
就是她思索时惯用的一个动作。
稍许,她深深看了眼旁边的某人,道:“换个地方,去西市。”
沁儿霎时吓得一身冷汗。
西市的东西除了便宜一无是处,官家小姐哪个会去那种地方,更别说,那可是下九流的人才会聚集的地啊。
到处都是地痞流氓街混子,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沁儿急得连连摇头,劝道:“小姐,那可去不得,你若是非要去,我得禀明老爷才行。”
云筝稍一抬眼,眼里那股似笑非笑的意思就露出来了,“你在威胁我?”
告诉大老爷,那还如何能去得了。
“不不不,”沁儿吓得脚一软,正想解释,却被云筝一手按住。
只听她笑盈盈道:“好姐姐,那我就不去了嘛。”
她抬起一只细白小手,朝殷白岐身上一指:“那就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