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容貌没有多大变化，风凝恍惚间竟然生出一种此时还在北冥的错觉。仿若那三十多年——或者对她而言的一百多年都消失不见了，他也未曾说出那句要离去的话，还没日陪着她，呆在那茫茫北冥中只此一个的小木屋里。

如果对方没有忽然离去——风凝想，她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从此在北冥生活一辈子的。

如今一听对方说三十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风凝心中一软，乖乖地爬到床内侧，躺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风凝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并排躺在床上，彼此都知道对方醒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风凝觉得冷了，想要将脚下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扯到身上。

可她还没有动作呢，身边这人却好像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一样，先她一步长臂一舒——

那姿势多年未曾生疏，对方将她揽进了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风凝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有厚厚的被子盖到了他们身上。

“还冷吗？”鸿钧问。

风凝摇了摇头：“我这么多年里，虽然吃好睡好。认识了很多朋友，干了很多事情。但我也一直在想你。”

即使我在没你的日子里也未曾少过快乐，少过幸福，但这不妨碍，我也真的很想念你。

“我知道”

风凝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一些：“对不起。”

*

第二天，风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了。

鸿钧说自己在风凝走后没有睡过一个觉。风凝也同样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了。

好在第二天没有什么事情。风凝醒来，见鸿钧还闭着眼睛，只当对方还睡着，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就准备更衣洗漱。

没想到，脚刚刚挨地，一只手就被握住了。

再扭头看，就见鸿钧已经醒了过来——对方的眼神清明，显然不是刚刚醒的，见到风凝看过来，鸿钧提醒道：“不要光着脚。”

可鞋子已经不知道被风凝踢到什么地方了——这是她的坏习惯，上床的时候不喜欢将鞋子给摆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往往需要光着脚满屋子找鞋子。以前还好，现在就有人管着了。

鸿钧将她扯回了床上，让她坐在床沿，自己下床去找她鞋子。

他倒好，不让她光脚下地，他却没有穿鞋子，从床底下拎出一只她的拖鞋，另一只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你不是会仙术吗？”风凝问：“用仙术找啊。”

“用仙术找就没有意思了。”

两人在屋子里找了许久——当然，是鸿钧负责找，风凝坐在床上负责指挥。最后，眼尖的风凝在柜子底下发现了另一只拖鞋，鸿钧叹了一口气，就准备趴下去捡……

“你早就醒了？”风凝问。

“嗯，醒了有一会儿了。”鸿钧没有告诉风凝，他这一晚上根本没有睡着。当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时候，非但没有感觉到迟来的满足，相反，脑海里面浮现的都是天外天紫霄宫空旷的大殿，亘久闭关的岁月，和天道给他看的最重的，孑然一身的结局。

胸膛里面反而空得难受。

他想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却害怕会将对方给勒疼，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风凝虚虚地笼着，看着对方进入梦乡。

“没关系。”鸿钧解释：“我又不是普通人，少睡一会儿也没事。”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吃饭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一出门，风凝就发现，通天的社交牛逼症不治而愈了。

饭厅里面早就摆好了饭——风凝在府上不是太讲规矩，因为作息并不是完全规律，所以她，系统还有雷震子三个，一向是谁醒了谁吃，不管后面的人的。所以风凝本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到饭厅里面面对的是空荡荡的桌子。

却没有想到，刚刚踏进饭厅，就见到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的通天和系统两个，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菜品。

风凝：……

甚至因为过于丰盛的菜品瞠目结舌。

系统显然没有习惯这个档次的早饭，且自从日益变胖之后，它更不习惯长时间的站立，四只小腿支撑起圆滚滚的身子对它而言本就艰难，更别说是被罚站这么久了——它忍了又忍：“有没有必要你就说有没有必要？”

通天不顾系统的暴怒，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看你是不是有点耳熟啊？”

风凝和鸿钧两人走过来饭厅的时候正好通天刚刚威胁完系统，见两人过来，先是马上给两人拉好了座位，紧接着问好道：“老师！”

又赧然一声：“师母。”

风凝：……你是谁？

就餐的时候，通天甚至想要站在风凝和鸿钧两人的身边，为两人布菜，活脱脱的一个受气小媳妇，吓得风凝连连阻止，最后鸿钧发话，对方才停了下来，安安生生地吃了一餐饭。

系统不想和鸿钧多呆着，吃完饭便去陪雷震子了。

通天倒是也想要走，但是鸿钧不发话，他什么也不敢说。只好两个人去哪里，他都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以期望老师能感觉到他作为一个电灯泡太碍眼了，从而忘了他之前干的事情，让他麻溜地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

然而，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