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姐答应求皇上安排她提早回定国公府,只是一直没有确切消息,阿阮便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离开皇宫,必须得那个人肯放行才行,看来不想住七日只是她的单纯幻想而已,她说了不算得嘛,于是她决定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她要最后帮九哥哥和表姐姐一次。
她怀抱一个竹篮走在御花园中,皇宫里风景就是不同,满眼的繁华富贵、锦绣前程,宫女太监们忙碌着、嬉笑着,甚至有的打闹做一团,显得一派祥和,她不由得在心下想,九哥哥为人宽宏,也难怪这底下的人可以这么随性自在地展现自己的真性情。
她一时转眼看,该去哪里完成她的第一步计划呢?
正在迷茫之际,忽然一串清亮的笛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那笛声高亢激越,一时又婉转低沉,既显得情深意重,又有点波澜壮阔。
她便不由地移动脚步顺着那笛声走去,穿过花海来到一片种满梨树的园子,盛日的春景繁华糜烂,由春入夏的时光交替中,满园梨花开得更是绚烂夺目,顺着视线层层叠叠推开去,竟是无穷尽一般,直铺到云际。
随着她脚步移动,逐渐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人隐在重重梨花之后,显得潇潇独立。
那样清瘦矍铄的身影、出尘绝世的仙姿,叫她一眼便认出他,她眼中满是喜色,快步走过去,“大哥,是你,你何时进宫的?”
她欣喜的声音打断他的笛声,也许是太高兴,便有点莽撞。此时笛声止歇,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羞涩一笑。
男人缓缓回过身来,看到她后也是优雅一笑,“阿阮,是你。”语气淡淡的。
弯弯天穹如一片璀璨琉璃,一朵洁白梨花飞舞,飘到他肩头,一阵暖风将他白色衣袂吹得翩翩如急欲登云而去的仙道,他如此风骨萧然、仙风缥缈,阿阮看得一时竟有点呆。
“进宫这几日玩得好吗?”男人声音显得有点忧郁低沉,但他谜一样的眼中似又藏着迷醉人的深情笑意。
呆呆的阿阮大眼中像是迷症一般,只是瞧着神态格外安静质朴的他。
眼前这名男子便是李弘竣的大哥宁王了,他是先帝长子,母亲是武德妃,才华横溢,最擅吹笛。
他便常常是长笛不离身,随时便能演奏一曲,愉悦自己,也愉悦他人。
自小便独立不群的他,一旦与兄弟们在一起,便像是迅速沾染了俗气,大口喝酒、大快朵颐,一旦独处时又立刻变作高人隐士,于林深不见之处修身养性。
他还真是入世随俗,出世绝尘呢,但在这两者之间能做到来去自然,也算别人难有的一段本事。
见她没回话,只是呆呆看自己,男人脸上舒然一笑,“大哥在问你话呢。”
阿阮回过神,讪讪一笑,“身边也没个人跟着大哥哥,你一个人倒是挺悠闲自在嘛,嘻嘻。”她又恢复调皮的本领。
“你不也是么?本王闻言你入宫连个贴身丫鬟都没带,胆子够大。”他笑起来。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已经很能吃了,再带两个人,我怕把表姐姐给吃穷了,而且你也是知道的,九哥哥那个人……到底有多抠门!”她说话一向如此幽默,常常能把人逗乐。
果然本是性情静默的男子,此刻也笑得爽朗,“这片国土上还有许多人要养,不节省些可不行,不然像是你们这样的富家小姐,哪有那么多的绫罗绸缎好穿?咱们这片国土很大,粮食、布帛、林木、矿藏、药草,九州四海,物产之盛,大到你想都想不过来,全赖你九□□夜殚尽竭虑地统筹调度,他可是不省不行。”
他深邃的眼中装满家国情怀、志洁高勇,温润的眼中有体谅天下苍生疾苦的悲悯。
阿阮自小便记得大哥哥谈吐不凡、眼界宏阔,甚是志谋高远,今日与他交谈,她不由得还是把小脑袋一歪,明亮的大眼中呆呆瞧着他。
每回与他见面,她都不知该如何与他接话,只是光看着他高谈阔论便足够了。
“老九打小便爱腻着你,今日怎么没见他跟在你身边,我听人说这几日你们常是形影不离。”他转眼瞧着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