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凉招呼人来给皇帝穿好朝服,便匆忙赶到前朝主殿万岁通天殿上朝,文武百官已分列两班,坐朝问道。
“皇上,西南通州、兖州、胶州三州大蝗,食苗稼,百姓十室九空,如今蝗灾大有向东南蔓延之势,且百姓以为此乃天虫,不敢捕杀,致使虫害越扩越大,还请皇上裁夺。”
“皇上,西北蛮族常年袭扰我国边境,近日以一支骑兵突袭,在樊州、连州一带烧杀抢掠,百姓哭天呛地,黎民将死难死,还望皇上早作定夺!”
今日朝会事务繁多,持续两个多时辰方下朝,李弘竣在一众宦官护丛下回到奉国殿,还未及食午膳,便召集十数名崇文馆学士商量国史编撰的具体事宜,一直忙到申时一刻,才在杨炎凉的百般恳求下食一点醋芹算打发了晌午这一餐。
苏贵妃宫中派人来请示晚上是否到她的幸春宫共用晚膳,也被他予以拒绝,到傍晚暮色低垂,李弘竣的三个兄弟宁王、薛王、岐王自郊外打猎归来,途经皇宫特入宫来探望他。
兄弟们见面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奉国殿偏殿内已摆好珍馐玉馔,四人一见面便是一顿豪饮,酒酣耳热之际便拉起家常来。
“我现在可真是羡慕你们,无事要么去打打猎、要么去吃野味,哪像我整天被一些破案子快烦死,朝堂上那帮老臣们老气横秋,这不许那不让,成天把我当三岁小孩儿看着,有时真想着干脆不做这个皇帝算了。”李弘竣与兄弟们在一起时,还像当初未登基时那般随性自在。
宁王伸手搭上他宽挺的肩,看着他微红的俊脸,“九弟,这便是你的命,你生来便是个当帝王的,而我们仨,便是当一字王的命!来,把这碗干掉!”
他干脆举起坛子给李弘竣酒碗里撑了个满满当当,李弘竣也来者不拒,端起来敞颈一饮而尽。
薛王与岐王对视一眼,薛王道:“九哥,这要是记在史书上,除高祖太宗仁宗英宗神宗外,你也是排在最前头的,咱们仨便是淹没不闻的,便是为着这份荣耀,你也得给咱们老李家好好的干,咱兄弟三个荣华富贵可就都靠你一个来撑着了!”
岐王笑道:“是啊是啊,我等才识浅陋,过去便不如九哥你的,而且咱们胸无大志,只爱飞鸡走马,这朝堂上的事还是要九哥你来担着的。”
李弘竣抬起醉眼看三人,也是展颜一笑,慢悠悠道:“我最近听传言,岐王你在自个儿宅子里兴演《天可汗赐宴》,不知有没这回事?”
岐王脸色微变,宁王与薛王也是抬眼看皇帝,岐王连忙从席间起身跪倒在地,“九哥,天地明鉴,那是小弟一时糊涂,酒后乱性,小弟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荒唐事了。”
李弘竣嗤的一声笑,俯身一把拉他起来,“你得了吧,你从小什么德性打量我不知道,多大点事,我只是随便一问。”
宁王立刻笑道:“十六弟他打小喜爱歌舞,九弟你也是知道的,这《天可汗赐宴》舞姿比较简单,你看他胖成这个样儿,也只能演这种比较简单的歌舞了。”
薛王笑道:“大哥说的在理,不过我最近见梨园又在排演新的舞蹈,不如咱几个明天去跟梨园弟子们请教下,说不准还有其它更适合十六弟这种胖子跳的舞蹈也说不准。”
岐王连忙抚掌接应,“对对对,还是哥哥们照应我!”
三人一边吃酒一边说话,已至亥时深夜,宫禁已宵,城门关闭,他们兄弟四个便勾肩搭背,衣带酒香的在榻上呼呼大睡而去。
次明李弘竣最先一个醒转,他抚着额头在杨炎凉服侍下喝过润喉甘汁,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睡得死死的三兄弟,便起身往奉国殿主殿来,在宫人伺候下穿好高冠博带的朝服,前往万岁通天殿上朝。
走在玉道上李弘竣忽然道:“杨炎凉。”
“皇上有何吩咐?”杨炎凉趋步上前行到皇帝身侧。
李弘竣淡淡道:“岐王宅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