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摇头:“太黑了。”
水瑟无奈,将油灯递给她:“这总可以了吧。”
光亮只能勉强照亮狭窄的两壁,花焰举着油灯,一手勉励地翻着扇子,装出灵巧模样,“……我怕黑,还是你走前面吧。”
这扇子看起来精美又秀雅,实则每一根扇骨都是铁匠用精钢铸造,骨架下面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毒针,想要轻松翻动绝非想象中轻易,以往花焰能轻松翻动,可现在内力尽失又浑身无力,就有些勉强了。
水瑟挑眉:“你什么时候怕黑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焰毫不羞耻点头:“你现在知道了啊。”
水瑟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难以言说的东西:“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这语气诡异至极。
不等花焰分辨,水瑟猛然近身,五指一抬,也翻出一柄同花焰如出一辙的绢扇,抬扇一指便击在了花焰的身上。
这一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花焰猝不及防往后一退,此时她内力全无手脚无力,被这一击,身子一沉,摔倒在密道里,所幸用手撑了一下,可惜手中绢扇却被水瑟劈手夺过摔到一边。
水瑟的扇前闪出一片刀刃,寒光冽冽,抵着花焰咽喉,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脸蛋:“你中的毒无色无味,对你的身体并无伤害只会让你内力尽失、浑身无力,所以纵然是你也根本察觉不到。”
“你现在就同废人没有任何区别——不,是比废人还要废。”
水瑟下手极重,像是要在花焰的脸上扯下一块肉,身体因为兴奋而战栗,字字句句都夹杂着快意。
花焰痛得皱眉,想挣扎又苦于没有力气。
若是她内力还在,随便一扇子就能把她拍到墙上保证她半天撕都撕不下来!
“痛、痛……瑟瑟,你突然发什么疯啊!不对,你……真的是水瑟吗?”
天色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映着水瑟朦朦胧胧的脸。
虽然花焰对自己识破易容术的能力很有信心,此刻却有些不确定。
“不是水瑟,我又能是谁呢?”水瑟松开手,却是冷笑一声,“花焰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不食人间疾苦的样子。”
“那些我拼命想要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从一出生就注定可以成为圣女,有爹娘疼爱,被长老们关心宠爱,就连教主也待你若亲妹,还有一个那么温柔体贴的未婚夫……而我……”她缓缓抚摸自己的颈脖,语气的幽怨几乎凝成实质,“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冒着死亡的风险去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花焰:“哈?”
水瑟勃然大怒:“对,就是这个表情!”
花焰:“……???”
她刚才确实怀疑过水瑟,但那也是觉得水瑟是被人逼迫的。事实上,花焰一直觉得水瑟很喜欢她,因为从小到大,她总喜欢跟自己亲近。
花焰喜欢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她就也会穿同样的衣服。
花焰喜欢看什么书,她也看什么书。
花焰用什么胭脂水粉首饰,她也用什么胭脂水粉首饰。
花焰找铁匠特制了一柄绢扇给她做武器,她就也用绢扇做武器……
就连有时花焰远远看见水瑟背影都会以为那是自己,问她她也只笑着说看起来像不好吗,这样才显得关系亲密嘛。
老实说,花焰差点都要以为她暗恋自己了。
“明明身在福中却不知福,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们教,也不想生在这里。那你为何还要出生,你为何不直接去死?”
“……”
“不过今晚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水瑟用扇刃抵着花焰往前走,笑容越深,“从明天开始,我将会成为新一任的圣女。”
花焰很恍惚。
这倒霉职位还有人抢呢?
“瑟瑟,你要是真想当,我……”
“不需要!”水瑟突然高声打断她,“谁要你让了?装得仿佛自己多好心一样,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平时同你说笑忍得有多辛苦!又知不知道……圣女的位置原本是属于我的!如果不是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出生……”她忽然又伸手扯住花焰的脸蛋,语气也咬牙切齿,“我讨厌死你了!恨不得你去死。”
印象中是有这么回事。
花焰出生前,圣女之位原本的确是属意给水瑟的,可……她压根不知道她耿耿于怀了这么久啊!
“痛、痛……松手松手!”
水瑟拧着她的脸蛋,面上全是恶狠狠地快意:“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恨我?有没有感觉到被背叛的痛苦……”
花焰含糊着道:“其实也……还好……你别拧了!再拧我真生气了!”
水瑟困惑了一瞬,完全不能理解地看着她,不过随后她便立刻道:“这都不重要了,我会取代你的位置。”水瑟将花焰的双手捆在身后,从袖中翻出匕首,掐着花焰的下巴,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尖锐的刀锋在花焰的脸上流连:“而你……”像是想起什么,她忽然得意道:“你是不是以为羽曳哥哥真的很喜欢你?若我告诉你,他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呢?”
花焰一怔。
“你还看不出来吗?今晚起事的人便是羽曳哥哥,他为了这一天不知道筹备了多久,如今教主和左护法都不在,这机会千载难逢。”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你会不开心吗?”
水瑟掩唇一笑,花焰第一次知道这张柔弱无害的脸也可以露出这么怨毒的表情:“因为这毒,是你亲爱的未婚夫羽曳哥哥他……亲·手给你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