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李涌思索了一会以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迅速的找出一个霍何华给的没有使用过的手机，打开后直接就拨了香港消防处的电话119，他用正宗的香港英语报告了在这里的险情，“现在这里发生了汽车失控，机油和汽油泄露，一旦引发大火至少4级以上！”说完他就把电话关掉，扔进了路边另外的一个垃圾箱里。当然电池电话卡等都是被他分散的丢掉的。他自己也一溜小跑的从一个街角转到另一个街角，每次都要看清楚路边的监视器后才行动。等他回到那个豪华的客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从窗户出去的，再从窗户里回来，这样的手段对他这样的特种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什么。那个背囊里的港币被他装进了一个纸箱子，贴上封条放进了自己在香港临时买的旅行箱里，他现在要睡一会了。

香港消防处值班室突然接到了报警，声言在弥敦道北密集街区将发生4级以上的大火，顿时值班室里的人员就紧张起来。1996年，位于弥敦道233号的嘉利大厦引发大火，开始仅仅是底层燃烧，后来连锁反应引发了整幢大厦着火，造成了41人死亡80余人受伤的惨剧，大火整整的燃烧了21个小时。由于当初对火灾的程度估计不足，刚开始派去的消防队根本没有有效的控制住火势的蔓延，随后在一系列的调查中，虽然消防处没有被问责，但是，在内部的检讨会上也重申了对于楼宇密集区的火警要给于特别的重视。无论是否有真假报警，都必须派人到现场核实，而后备人员也必须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因此，在临近街区的消防队都接到了警报，他们都要从床上爬起来着装准备随时出发。

李涌并不知道自己报警以后那个搏命海并没想点燃那些汽油，他不过是要吓唬吓唬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对他的老大动手！现在吓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着那两个家伙已经被他们折腾的半死，他做了个撤退的手势，跟他来的那些马仔立即就按照事先的分工，有秩序的都跑了，唯独扔下了那2台高压水泵在那里，这么重的东西没有几个马仔愿意抗，何况他们其实就是从附近的楼道里拉出来的。而那个机油桶和汽油桶则被马仔们搬上一辆皮卡拉走了。

本来搏命海是调集了30多个马仔在此伏击的对手的，这些马仔都分别隐蔽在各个楼层的角落里，这些小混混也是知道躲那些摄像头的，毕竟被照上了就有可能会被叫去谈话，至少要关上几天，既然现在没下令出击，那么能躲就躲本身就是一般人的正常心理思维。搏命海见仅仅用了这油炮就把对手修理的惨兮兮的，现在对方泡在油里，自己的人也上不去，那片油洼既是困住对手的好方法，同时也保护了对手的被攻击，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李涌的安排，现在反正也把对手修理了，也是搏命海心存一善，所以挥挥手叫所有人撤了。

他们这一撤退，那些在路口里封路的马仔就啥也不管了，正好有辆过路的夜车冲了进来，这可是一辆豪华的全新的大排量跑车，车上配置着各种现代化的防侧滑系统，虽然冲进了油区里，可是扭扭屁股竟然安全的通过了，那已经喝的差不多的司机被吓的酒都醒了，心惊胆战的扔掉了含在嘴上的雪茄，看了看倒车镜还以为是那个出了事故的汽车上流出来的这些机油，嘴里骂了一句，“扑街！也不在后面放上警告架！”然后就是一个大脚油门走了。

可是他这一脚油门却引发了大火，因为那油门正吹着了扔下去的雪茄烟，还在地上滚动的雪茄被巨大的排气吹的飞了起来，并且把还没有熄灭的烟丝给吹的冒出了火苗，本来已经漂浮在空气中的汽油分子就不少，遇到这样的火苗想不燃烧都不可能，那片油汪汪的地方立即砰的一声燃烧起来。巴里周被烧的哇哇大叫，而卡里何也被烫醒了，他挣扎着要从引擎盖与垃圾箱的缝隙里爬出来，可是力不从心，油滑的引擎盖和垃圾箱上都没有可以使上劲的地方。

接到报警的消防处派出的巡逻车刚好在点火的那个时候到达现场，在车上的两个巡逻队员的眼里，一台老式富豪车出了车祸，流出了满地的机油和汽油，正好一辆路过的豪华跑车点燃了这些易燃物，大火迅速的烧了起来，吓的那辆消防巡逻车上的两个消防员连忙在对讲机里大声喊叫。他们在喊叫的过程中还听到了数声枪声，一颗跳弹竟然打碎了他们的巡逻车灯，鉴于这里的情况变的很复杂很诡异。为此，重案组的人也不得不被叫出来看现场了，可是现场上还能看到啥呢？

现场的两台高压水泵被那两个最先赶到的消防员直接接上了水龙头对着垃圾箱那里就是一通乱打，因为他们依稀的看到那里有人在舞动着，他们就没注意在那管子的前端还有一部分汽油，直接喷过去后是烈火一片，紧跟着过去的是水，这些水冲到那铁皮垃圾箱上的时候发出了嗞嗞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一层白气冲了上来，可是油比水轻，何况现在的火势已经很猛了，10加仑汽油混合着160多公斤的机油烧起来的势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这直统统的小街道里的穿堂风，这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的一下子就把那汽车上的易燃物也给点着了，而汽车的油箱在高温的烘烤下，终于从那些接头处裂开，在油箱里至少还有15加仑的高标号汽油，他们在高温形成的压力下喷了出来，刚刚被那两个2B消防员弄的火势小了点的地方再次喷发了大火，连同垃圾箱里的易燃物品也烧了起来。一些易拉罐和塑料瓶子等不时的发出噗噗的声音。

熊熊的大火和浓黑呛人的油烟使周围的居民全都给闹了起来，很多人都在向119报警，还有些人从各个楼道里拉出了消防灭火器对着自己的门前和过道使劲的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大火的蔓延。看到火里还有人在滚动，两个消防员终于把自己身上喷上了冷水后冲进去火场里拉出来了一个，可是那个卡里何最终也没有从那个地方挣脱出来，他被活活的烧死在里面。

那个巴里周已经被烧得胳膊上只剩下了小臂，右手已经在被人拉动的时候拽掉了。他被拽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连他自诩为漂亮的大鼻子都烧掉了。而卡里何则成为了一堆焦炭，完全无法去拉动，只要一拉，就会散架，这样悲惨的情景着实让很多人看的毛骨悚然。

这场大火由于有人报警及时，消防队来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也就在消防队庆幸控制住了火势后，人们开始猜测事故产生的原因，ATV电视台的记者第一个赶到了现场，他们到处的寻访目击者来描述大火产生的原因，但是没有几个说的清楚，先后问的几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是一起由于汽车失控而后造成的火灾。

从目击证人和现场上模糊的监控录像上看，（那个唯一能够看到弯道过来的摄像头由于大火的熏烤，已经面目全非，里面的发射转换器已经损坏，只能看到车撞了垃圾箱，下来人，还有就是清楚的看到了巴里周转身去拿手枪等情景，至于他后来在腰上层枪管，扔掉手枪最后走火等图像虽然看的清楚，但是这一连串的镜头正好是监视器转到别的地方的时候，图像并没有记录下来真实的情况。

天亮的时候，警察从残留的车牌号码上查到了该车车主系美国西尼公司驻港办事处，随即找到这个办事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人捣毁，而且其电脑主机房里也发生了爆炸，里面的主机和一系列的文件等全部被炸毁，在整个办事处根本就找不到有价值的的线索和痕迹。从表面上分析，这里的混乱与车祸有关系，也就是说，这场大火可能会带出西尼办事处的刑事案件，可是O记王春生高级督察在警务处高级督察案情分析会上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王春生说，“现在不能就可以肯定的说西尼办事处是被人摧毁的，因为，完全有可能是他们自己销毁的，不要忘记他们办事处还有几个值班的都躺在医院里，目前他们的口供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光凭他们的口供就可以断定那里是被某某社团袭击的吗？我们还需要其他的物证和人证。另外，他们的那个高度机密的机房怕不是小混混就可以找得到或者说可以破解得了的，如果有人进去，那里的自毁装置一定会爆炸，那么在现场我们发现了有人的痕迹吗？没有，哪怕是一根头发，一段指甲或者说一滴血都行。发生了那样的爆炸不可能不会伤及进入者的，而我们恰恰就没有看到这样的东西，这说明那里的爆炸要么是他们自己启动的，要么是用遥控定时装置启动的。可是就算是有定时装置，那么那些小混混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要替美国人去保密吗？这不符合逻辑，说不通。”

政治部的那个戚递升翻了翻眼前的档案，他说，“我同意黄督察的分析，这些小混混没有可能去做到这样的事情，西尼公司办事处的摧毁很可能是对方自毁，这样的判断比较符合逻辑。由于美国的相关部门跟我们打了招呼，那里的勘察现场我们已经封存，让他们自己来调查吧，到时候我们配合就是了。至于与那个车祸案是否有联系，我们政治部目前没有证据支持这一论断，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而车祸现场的资料比较齐全，我们是不是请重案组的高级督察梁绍辉来分析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从中寻找到我们需要的证据。”

“嗯哼！”梁绍辉先自我咳嗽了一下后说到，“火灾是由于车祸引发的这个观点是不正确的，我们根据现场的视频资料和最先到达现场的消防巡逻员的目击报告可以知道，车祸发生后至少有10分钟是没有发生火灾的，消防巡逻员到达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辆奶白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刚刚从那地面上到处是溢油的道路通过，那辆汽车停了一下后，加速离去，也就是在其离去的这一刹那间，火灾发生了，这场火灾是在我们的消防巡逻员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这个事实已经被证实。但是，整个案情的疑点还是不少，第一个疑点就是那个报警电话是谁打的？我们听过了报警录音，是我们香港本地人说的英语，会是谁呢？我推想可能会有这样几个可能，A，是路过的行街人，可是这个报警电话打完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开机。这与路人报警的特点是不相符的。B，是已经死亡的卡里何打的求救电话，电话打完之后十分钟发生火灾，这里又有一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这个电话卡是当天刚刚开封注册使用的，而且只使用了这一次，这对长期混迹于香港的卡里何来说似乎有些矛盾。第二个疑点就是为什么在卡里何的车里会有手枪？那个跟他一起开车的那个大个子为什么要回身拿枪，枪最后为什么会把子弹打到了卡里何的脚踝上？还有现场被烧成积碳的生物，我们经过化验检查，发现那是几只死老鼠，这些与当时的车祸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说是目前的车祸和火灾的发生都存在疑点，这个疑点目前几乎毫无证据来证明，他们有合理的逻辑，但又存在不合理的因素，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物证资料来推翻我们先前的判断。”

“你说为什么不可能是卡里何报警的？他的白话说不好，说美语消防警未必听的清楚，而他可以说流利的香港英语。至于那个电话卡我不认为是个疑点，卡里何是干什么的？是做特殊工作的，在他的身上出现十张这样的卡我都不会感到奇怪，而且，他们这个机构带枪是很平常的事情，尽管我们警告过他们，可是他们在车里藏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至于为什么会开枪打卡里何，我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他们之间产生了内讧。”戚递升说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