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那人倒没觉得怎么被羞辱，“我是实话实说，美国的医疗条件的确比国内先进很多，也严格很多，我在这里考了多次都没有过，这不能怪别人，还是自己不行。我是被妻子逼着来的，可惜，来了以后妻子也没了孩子也没了。想过回国，可是回去又能干什么？户口都吊销了。在兰董这里现在挺好的。”

“你老婆孩子怎么都没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打听你的隐私。”李涌说。

“车祸，在美国晚上开车要十分的小心，老婆周末去寄宿学校接孩子回家，结果被一个醉鬼给毁了。我们全家都给毁了，没有梦想了。”那人麻木的说。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话说的不好听，你别介意啊。现在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用国外的血液制品？这是因为人种的问题，血液制品大多提供给患者的是免疫系统上的补偿能力，而人种的免疫系统首先是不尽相同，其次是相互排斥的，所以，中国人要用血液制品的时候只能用国产的。”李涌说完了脱下了手术服。

李涌的话让那个医生恍然大悟，“我说以前我治疗的几例病人在使用了那种东西后，不仅无效反而出现新问题，原来是这样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妻子和儿子也许不会死。”说完他的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当初你求学的时候，关于人种学这门选修课你肯定放弃了，不过现在补还来得及。”李涌回头对那人说，“你是个医生，不管有没有行医执照，你都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只要你的心是个医生，你就是个医生，见死不救在我们的字典里没有。您比我年长，许多道理您自己会明白，这个病人就交给你了。”

李涌从华佗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兰光华亲自送他回宾馆，还故意往他的身上撒了点白酒，浓重的酒味可以让李涌回去对一些人的问题有个交代。

大家都是门子里的，都不多问，李涌按照医生的本分救人，按照指示去接受任务。那边按照指令收人，找人，谁也不多说，谁也不多问。

李涌回到宾馆倒头就睡，这两天事情太多，生活习惯都全部给打破，搞的他都有些时差错乱了。第二天醒来，斯内特早早的就等在了西餐厅里，这里的会议已经结束，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这个代表团要去美国其他的城市巡回讲学。斯内特就是来跟李涌商量这个事情的。“我们第一站不往远走，去菲尼克斯吧，那里有很著名的亚利桑那大学，他们要求我们去讲学。如果说是去菲尼克斯，我们回到这里也很方便，毕竟你们的团长还在我的医院里住院呢。”斯内特说。

“我说斯内特先生，我们也算是很熟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们美国人不是都喜欢直来直去吗？那个亚利桑那大学里就是生物生命研究有些名气，也排不上你们美国的前30名，你让我们去亚利桑那州肯定是有其他的意思，请直接说出来，能帮你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李涌干脆挑明了。

斯内特做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表情算是认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他想让李涌出手的事情在他看来都可能是没有胜算。原本他是打算带着人过去看看再说，不行就推掉的。他知道那边的那个患者的父亲不是个好惹的主，他不愿意去招惹那些权势太大的人，这也是他自保的一个原则。

“你不好说我来帮你说吧，这是你拉我的汽车里的报纸，是不是要我们去弄这个？从我一来你就拿着这份报纸。”李涌把一份旧报纸拿了出来扔给斯内特。

报纸上被人已经用粗笔勾勒出来一个新闻，“豪门怪婴”。

被李涌戳穿把戏的斯内特一点也没有觉得脸红，这在美国的行销中叫善意诱导。在对未知的潜在利益的获取过程中建议者有权保持神秘和沉默。

“斯内特先生，我们中国人的思维跟你们美国人的不一样，我们喜欢在一起的伙伴能够充分的相互信任，而不想被…….忽悠，有些事情一旦弄出问题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这不是个简单的技术问题。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李涌说。

“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是你让我开的账号和密码，还有这些设备的清单，你先看看，说不定你们还会有说补充，我很乐意合作的，不过有些设备似乎政府限制对你们出口，这些问题我解决不了。”斯内特递给李涌一个文件夹。

李涌打开了文件夹看了看这些单据，然后把文件夹放进了自己的皮包里，“这些东西先不忙发运，我们在美国的行程不是还没有结束吗？既然你们的政府对我们有限制，那么我们也会对应的对你们的决策人物有限制的，这在外交上好像叫对等吧？这人世间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不定什么时候那些人就转到我们手上了。”

对于李涌说的对等原则，斯内特似乎听到了一点不谐和的调子，可是他想不出来中国的这些医生如何跟他搞对等。难道说在后面的行程中这个年轻的中国人要给自己找麻烦吗？可是他了解的李涌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相信会有问题。

两个人吃过早饭后，李涌同斯内特再次到医院看望孙江南。孙江南的恢复速度让那些美国医生惊讶，就连在这里担任临时住院医师的张强也觉得奇怪。现在的孙江南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并且胸口的疼痛也很轻微了。

李涌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对张强说，“孙部长的心脏本身没有多大的问题，以前的手术其实是限制了他的心脏机能，就好比是一台发动机给加上了限制器一样，使那台机器不能全负荷的工作。现在这些禁制都被拿掉了，尤其是心脏瓣膜的恢复和冠心血管的恢复其实只要20多个小时，现在那里已经全面的恢复，其功能大于原来的心脏，恢复的速度当然要快了。现在患者的恢复的最大地方是胸骨这些被切割过的地方，那些地方还需要时日，重点的检查和控制不是心脏而是这些骨骼的恢复。”

张强被李涌这么一点，可算是明白了，难怪李涌让梅兰在附近租房，并自己做饮食，而且都是一些排骨汤之类的补钙健骨的饮食。

李涌在看病历的时候，看到美国医生开出了人血白蛋白这样的辅助治疗药物的时候，他紧张的问张强，“这个药打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