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们就要给她再次手术,取出她腿上固定的钢板和螺钉,到时候你能看到骨骼的愈合状况的,不要说我现在没有提醒你们噢!”李涌说完就去跟其他人聊天了。
苏姗看着父亲,而斯内特这个时候已经叫人去推轮椅了,他不能不重视这个年轻的中国医生的意见,他绝不能拿自己女儿的未来去冒险。
宴会在平静中结束,没有什么波澜,这个代表团来的人不少,在中国有名的不少,可是在美国同行的眼里似乎还不够分量,尤其是当那些老人用英语跟这些人交谈的时候,那些美国人总是用“我对你的印象很深”,“你的见解很独到”,这样的话来搪塞。如果不懂美国文化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语还会沾沾自喜,其实,那是美国人最常用的糊弄对方的用语。
“我们将在明天邀请你做讲学,你看行不行?”斯内特在宴会的一角与李涌攀谈。
“明天我是不会讲什么的,如果你们已经安排了,那么可以让我们的张强医生做关于苏姗病例的专题演讲,应该也很不错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为我的病人做心脏修补手术,病历我已经带过来了,您可以先看看,也许您有兴趣跟我一起做这个手术,您可以全程的录像,拍照,但是病人的身份要保密,病人的面部不得拍照和进入镜头。这个病例对你们是很有意义的,坦率的说比现在您要我做的演讲重要的多,您将看到这又是一例不可思议的手术。”李涌的话充满了诱惑,而实质却是“你不给我做手术,我啥也不会告诉你”的意思。
“这个我会尽快的安排。那么我女儿是第三次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斯内特也是有条件的。
“可以安排在同一天进行,我们先做心脏手术,然后再做钢板移除手术,两个手术的时间都不会很长的。”李涌平静的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明天就可以安排孙先生住院,手术前的检查还是必须的。至少我们不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要知道在美国各种法律是很严格的。”斯内特也有些着急了。
“您女儿的检查做了吗?是不是她一到您就安排她住进了医院?”李涌可是毫不客气的回敬了斯内特。
“她的手术性质与孙先生的不一样嘛,我们的谨慎是必要的,很有必要。”斯内特强调了自己的态度,“要想在美国的医学界站住脚,谨慎是必须的。”
李涌看着斯内特笑了笑,“谨慎是为失败准备的,如果要想成功,先想好退路是对的,可是这个退路不是在手术台外,而是在手术台内。这是我们之间的差异,如果在手术台内没有退路,那么用你们的话说,那只有祈祷上帝了。”
李涌的话让斯内特似乎有些触动,把退路设想在手术台内?这绝对又是个新颖的想法,看来自己的下一篇论文应该从这个角度切入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涌就安排孙江南入住了斯内特担任主任的洛杉矶教会医院胸外科。作为特殊的病人,双方进行了严格的保密。医院立即对孙江南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这些术前的准备工作完全由斯内特先生安排,而全程跟随的中国医生是贾平和孙眉。
张强在世界外科医生年会上做了“关于苏姗断肢原尺寸再植”的论文报告,在报告中,他又结合在地震中救治伤员的一些病例,进行了关于截肢新标准的探讨,这后面的一些观点和方法使与会的医生们感到太新奇了。
由于孙部长住院,代表团临时由王教授担任团长,率领中国医生参加了会议,这些医生如饥似渴的到处搜集那些外国医生准备发言的讲稿,他们要看一看外国的同行们到底已经走了多远。
李涌却钻进了洛杉矶的图书馆里,在那里,温凯帮助他借阅了大量的医学书籍,李涌看书的速度让温凯瞠目结舌,一个上午,他借书的速度竟然跟不上李涌读书的速度。
代表团出现的变化使那个翻译懵了。这个叫周亚兰的女翻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周亚兰来找临时团长王教授,“王教授,这算怎么回事啊?怎么孙部长居然住院去了,这叫我如何向国内汇报啊?”
“你汇报什么?你就没看出来这都是预先设计好的?很多事情是不能写到明面上的,现在我们也只能说孙部长突发心脏病,入院治疗而已,孙部长的冠心病在国内也是治疗多日了,你还想说什么呢?”王教授慈祥的说。
“可是这样的身体为什么还安排出国访问呢?一旦在国外倒了,我们外事部门不是很麻烦吗?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批的。”周翻译说。
“是啊!你的问题很有道理,为什么这样的情况还批了呢?你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啊,我们这是什么代表团?我们这里都是什么样的人?”王教授笑眯眯的说。
王教授的表情很诡异,周翻译愣在那里想了一会后突然明白了,“您是说这是一个预谋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那是你自己想的,与我无关。这次出来,你大可不用翻译,代表团的大多数人都能够自己交流,我看你还不如趁这次机会自己去逛逛。”王教授连忙抢着拦住了周翻译的话头。
周亚兰忽闪着大眼睛,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真正意图。这也算是他执行任务中最充满悬念和不确定因素的一次。她在考虑是上报还是装糊涂。
“实际情况你还是要说的,不过说的程度和时间是可以把握和调整的,比如说孙部长因心脏病发作,目前已经得到了医院的正确护理,不影响代表团的行程,等等。事实也是如此,我们这些人不会里通外国,就是想,也没有啥可以通的,其次,我们这些人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我们的天地在国内,我们的事业也在国内。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你还有啥可担心的?”王教授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