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李队长这么狠啊?”旁边的小护士吓的都低下了头。
看到这些长期在和平环境里工作的女兵,李涌火直往上拱,“全体都给我听清楚了,灾情就是战情,我们是人民军队的医生,抓紧时间抢救受伤的灾民是我们神圣的职责,我绝不允许在关键的时刻关键的事情上发生掉链子的事情,平时你们希拉也就算了,这到了前线如果你们还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现在,各就各位!解散!”
也许是被李涌的气势给震住了,也许是作为军人的天性使然,医疗队的全体成员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第一个伤员的缝合开始了。
地震的伤害最多的就是被那些倒塌的房屋砸伤的人,许多人由于长时间被埋压在废墟里,等救出来的时候,那些被压住的肢体大多坏死,很多时候为了预防伤者发生败血症而不得不截肢,这是地震造成的最大伤害。一些医疗队在患者多,检查不深入的情况下,为了加快救治进度,也为减少失误,往往会一刀切的将一些本来还有希望成活的断肢也锯掉了。
李涌指示自己的医疗队绝对禁止轻易的锯掉伤者的断肢,他要求每一个被判定要截肢的患者都必须要由他本人亲自检查过后才可以。因此,他所带的这支医疗队承担的手术量和手术难度远远大过其他的医疗队。
到达地震灾区的第二天,珠峰医院医疗队外面突然排了很多伤员,他们宁愿等在这里也不去其他医疗队。担任医疗队教导员的张强感到奇怪,他经过询问才知道是因为珠峰医疗队里截肢的伤员很少,大部分伤员都被手术再植后转送回基地。而其他的医疗队里救治情况就很难说了,许多伤员去了就被锯掉胳膊锯掉腿。群众是会对比的,经过对比,许多伤员宁可等在珠峰医疗队外面也不去其他医疗队,这直接就造成了救援资源的不平衡,也使一些其他医疗队颇有微词。
张强向李涌汇报了这个情况后,心思重重的说,“咱们是不是也要照顾一下其他医疗队的情绪?”
李涌皱着眉头问,“怎么照顾?难道我们也去不问青红皂白就锯胳膊锯腿?在救治病人的时候,永远不要想去照顾什么人情和面子,我们是在救人,不是来搞关系的。既然伤者多了,那么我们就加大力度,多开几台手术台,部里配备我们的野战急救方舱不是到了吗?马上投入使用!另外,把那几个实习医生全部推倒第一线去,检查患者的事情让护士们去干。”
把实习医生推倒第一线?那就是要上手术台啊!这怎么可以?张强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我们这样做,多开几个手术台,主要的工作我们几个能上的做,剩下的缝合和小修补的可以让实习医生慢慢锻炼,这样我们就加快了手术的进度。也提高了他们的实践经验,只是我们自己辛苦点,要多盯着他们。”李涌说。
李涌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现在他自己亲自带着三个实习医生和三个住院医生开了三台手术,都是肢体再植的高难度手术。虽然这里的断肢不会像平时遇到的车祸或者工业伤害那么断的彻底,可是由于肢体被压迫的时间长,造成肢体坏死的可能性要比其他伤害的断肢大得多。
李涌使用的办法有时就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他在处理一个下肢再植的时候,竟然先从脚踝处开了一个口子,将几根主要的动脉静脉血管勾出来,然后用气流反向的吹,直到看到断口处流出淤血后再用生理盐水反向的冲刷,然后才开始接驳那些血管和神经,这些受伤的肢体往往骨头并无大的伤害,大多是由于被压迫时间过长造成的下肢坏死,而李涌使用这样的办法竟然将一些本来要锯掉的肢体保留了下来,他还特地的在回流的静脉上造瘘管,让护士开始每一小时放一次淤血,直到整个肢体的颜色变红之后才最后缝合。在操作的时候,李涌强调要严格的掌握空气在血管内的残留,尽可能的用生理盐水反复的冲洗,尽量将血管血管内的空气排出,并严格规定此操作只能对独立的单段大血管进行,严禁下端血管进入空气,因为那样会造成血栓形成可怕的后果。李涌在扩展末梢肢体的时候尽量使用生理盐水对伤口和肌体进行冲刷,看到有些伤者的小指头开始变灰的时候,李涌要求要及时的在那附近引流放出污血,并用热敷红外等各种手段逼出里面的淤血。这样做很麻烦,但是,却能最大限度的保留伤者的肢体,在李涌看来,只要能够保留伤者的肢体,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所以,尽管全队人员已经疲惫不堪,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伤员都能恢复健康,而不是残疾者。
为了预防这些患者出现败血症,李涌要求加大抗生素剂量,同时也严格监控淤血的回流,力保淤血不进入循环。他在给那些实习的医生,住院医生讲这个方法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这点,“造成败血症的罪魁祸首就是淤血的回流,因此,我们宁可接通动脉让新鲜的血把淤血从静脉顶出来,也不要让淤血残存在体内,更不能让淤血回流到体内,这是我们救活那些肢体的关键。为了确保伤者的生命,你们一定要计算淤血的出血量,在400CC以内的可以不输血,缓慢流出的还可以放宽,因为患者的身体还在不断的造血,小腿以下的血量是很有限的。同时,你们还要密切的注意患者的应激反应,他们会高烧不退,会出现其他的问题,因此,对患者的其他脏器的检查也是必须的和多频率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轻易的锯掉伤者的肢体,那是关系到伤者将来的生存质量的。”
这些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这几天从李涌这里学到的东西比他们在学校学一个学期的还多,许多年轻的医生就是从这里开始逐步的学会了做手术和掌握病情的发展。黄金72小时过去了,伤员逐步减少了,李涌安排队员分批休息,大家都累坏了。董一蓝跟着李涌连续的做了好几个手术,现在她又跟着李涌为一个小姑娘做手术。按照教科书上的做法,董一蓝判断这女孩的腿肯定要截肢了,因为,小脚趾的颜色已经变的灰暗。可是李涌却没有考虑,他仔细的观察小姑娘的脚趾,用温水轻轻的搓揉,直到一些黑色的污血从小腿偏上的静脉血管里流出后,李涌才松开一段时间的动脉,然后再继续搓揉。与其他的伤者不一样的是,李涌给这个小姑娘挂上了血浆。
“李主任,为什么要给这个小姑娘挂血浆?其他的都没挂啊。”董一蓝问。
“切!这还不简单,这个小姑娘年纪小,造血功能差,加上她原来就有贫血,不补充血浆她熬不下来的。”在傍边麻醉的孙眉脱口而出。
“回答正确!加十分!”李涌说,“小董,你接下来每隔十分钟为这个患者引流一次,直到血液鲜红的时候,你才可以把这个动脉血管放开,注意,你一定要用热毛巾不断的热敷她的脚,这是关键,这孩子还不到11岁,咱们可不能让她将来瘸腿走路。”
孙眉的眼神透着胜了一局的喜跃,可是李涌的话马上就跟了过来,“请麻醉师密切注意,麻醉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你催醒就困难了。小董,等一会麻醉末期的时候,给这小姑娘打一针杜冷丁吧,免得她疼的出现其他应激情况。”
董一蓝可不傻,李涌称呼自己小董而称呼孙眉为麻醉师,这里的差异可是透着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