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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甘苦凉平 显兵之初(5)

关于被子的记忆,除了连长的帮助以外,印象中最深刻的莫过于每天中午在楼道里压被子,打被子的时光了。

这一天,午饭回来刚一进屋,班长就让我们去楼道压被子。虽说被子里是棉花,压薄了还会在蓬松起来。那大中午的不让休息啊?一上午都没闲着,刚吃饱饭又要跪在那压来压去,我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可再有想法,在这样的境遇下,我们当中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回想那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的我们,好像从来到部队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完全被洗脑了。以前跟父母顶嘴,跟朋友闹情绪的那股劲头,到了部队,一下子就被打压住了。)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所以从这一天开始,我们就没有了午休。而每天中午吃完饭回来就压被子,打被子的生活,也仅仅是我们来到部队第一天就开始的生活。

这一天好不容易过去了,晚上盖着被子睡觉都不敢大动,生怕好不容易捏出来的线没有了。躺在这窄小的硬板床上,想想在也没有大床任我滚,即使有点小悲伤也才不到五分钟我就睡着了。也是从这一晚开始,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再找不到“失眠”两个字。

半夜被脚步声和悄悄地说话声吵醒,是湖南的战友们到了。静静的听见班长安排她们休息的时候,感觉小超和小冉没有出声,于是我也没有做声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早晨起床,我们三个刚穿好衣服,只见那四名湖南的战友悄悄地睁开还没睡醒的眼睛,悄悄地对我们说:“你们也是新兵啊,昨晚上我们一进来看到屋里睡这么多人,以为都是老兵呢,吓坏我们了。”

呵呵,当时她们的心情该是多么忐忑啊。如果真的和这么多老兵生活在一起,我才真的要肝颤呢。

班长招呼我们下楼,准备开饭。正当我们有说有笑的往楼下走时,就听见班长突然在楼下大声呼叫我们:“三楼的女兵速度快点!跑下来!”语气短促,带着严厉。我们赶紧慌慌张张的跑下楼,各自站在各班的位置,等待班长的口令。

班长轻声说的清楚,我想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听的清楚:以后只要哨音一响,任何集合站队不能用走的,必须跑步。

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看着自己脚上的这双迷彩胶鞋,我想这才是我来到部队的第二天,这也是我们共同在这里生活的第一天,第一个早晨。即使我们还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女孩,可在班长眼里,我们早就不能在再像以前那样,娇滴滴的,慢吞吞了。

当我们所有新兵都到齐,连长指导员在第一次召开军人大会上说道,在这个短暂的新兵连期间,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并肩奋斗到最后,一个人都不能少。这一幕我印象深刻,而让我更加难忘的,除了新兵连生活在一起的领导战友们,还有每天陪伴在我们身边,传说中百年不变的早饭小成员“小馒头”。

不得不再次提到我可爱的小馒头。虽然白面做的说不上有多香,但是那会儿还真是觉得好吃,我的饭量也是一路飙升啊。以至于后来减肥的目的没有达到,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胖纸。

刚到警营的前几天,我们好像并没有开展什么训练。但是冥冥之中,我们都知道了一些该做的事情。比如打被子,打扫卫生啊。为了让可爱的豆腐块现身,光念“成型咒”可不行(呼呼,脑洞大开,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词。)当然,也不是我们一天两天的用心就能把被子打好的。问我到底用了多久?我想应该足足有八年的时间。因为,只要我们在部队一天,它就会存在一天。而一个有棱有角,有边有线的高标准军被,应该是对每一个军人最基本的要求吧。

记得有段时间,我们都是用小板凳来压被子。因为考虑它本身是铁质的,有重量而且见效会快一些,所以那会儿每人一个小板凳,天天中午在楼道里压。记得我第一次用板凳压被子的时候,特别的卖力。不使劲儿不行啊。出了满头的汗,身上穿的大棉袄都湿了。初见成效后,暗自开心的往下进行着。可能是稍稍放松的缘故,隐约觉得手掌很疼,不看不知道,一看把自己愣住了。在左手食指根部,手掌中间的位置起了两个大大的水泡。

弄破它是我当机立断的事儿,我才不会等它自己消下去呢。当然我也不知道将它弄破后那么疼,所以当把毒水擦干净再去打被子的时候,依然还在的死皮和鲜肉一张一合摩擦出来的那种疼,真是让我后悔不已。所以这个事儿深深的被我认为是为了我可爱被子所做出的最大牺牲了(别说我傻哈,人家可委屈着呢。)

其实之所以这么卖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被子和床单的质量要参加内务评比。不仅在本班内进行,还要三个班之间进行评比。大家都是青春少年,谁想成为落后的那个班呢,谁又想成为落后的那个人呢。在我的价值观里,即使我做不到最好,但至少,我不愿做最差的那一个。

我们住在三楼,20个人要挤在一个楼道里打被子。可以想象,那场面该有多么的壮观。很多时候,有的战友不愿意挤在一起,就直接抱着被子到厕所里面去打。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厕所打扫的可是相当干净。其实不仅是厕所,包括我们的宿舍,楼道,都打扫的非常,非常,非常干净。你想象不到有多干净,说地面像一面镜子一点儿都不夸张。要知道,那地板都是我们每天跪着,蹲着,用毛巾一块一块擦出来的。边边角角,角角落落,不管是摸得到的地方,还是摸不到的地方,都被我们擦拭的一尘不染。当然这个标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达到的,但这确实是我们每天劳动,认真劳动的成果。

时间不曾停下脚步,在每一天的实践中,最能体现出进步的就是打被子的速度和质量。从刚开始半个多小时打出来的大面包,大坦克,到它慢慢呈现出边边角角非常神圣的一面时,每次看着它庄严的坐在那,自己也会不自主的感到自豪和欣慰。偶尔也会傻傻的,不失浪漫的想象,有白床单日夜陪伴着,映衬着的军被,应该也是开心,也是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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