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儿,你在书院里即将完成学业了,可以准备下场了。”林雪峰首先谈起林海的学业。林海在思学书院里学业很出众,连徐山长和有名的大儒都在林雪峰面前表示过对他的称赞。两年前,他们曾对他说,以林海的学问,已经可以去试着考院试了,而且希望很大。林海那时还不到十四岁,若是得中,书院里出了一位成绩优秀的少年秀才,也是一段佳话,林海本人也会因此而扬名的。朱氏和林海当时也有些心动,却被林雪峰拒绝了。
“海儿,我知道你当年就想着下场的,只是,在为父看来,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林雪峰细细地讲解给林海听,也是间接地告诉朱氏其中的原因:“没错,你的学业是很好的,在那时去参加院试,说不定也能考中。”
“只是,要成大器者,当不为虚名所累,不为浮利所惑!”林雪峰细细剖析道:“那时,你心志尚未沉稳,学问还不算太精进,如果一试之下,名落孙山,那对你就是一次打击,为父知道你表面温和谦虚,实则是心气颇高的,只怕不能淡然视之。科考也像打战一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精气神败了,那后面的路就有些难走了。可若是侥幸成功呢,那为父就更加担心了。少年秀才,固然引人羡慕,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怕你会被人捧杀,也怕你会骄傲自大,飘飘然起来。那‘伤仲永’的故事,可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但是现在,却是时机正好。你已经长大了,头脑清明,学业将成。今年下场,无论成不成,都可以在书院里再深造半年,查缺补漏,对你一场的院试或是乡试都是大有好处的!”
“是,还是父亲见识深远,儿子知道了,一定会努力准备,不会让父亲母亲失望的!”林海听着林雪峰的肺腑之语,急忙表示道。
“也不必给自己这样的重压!”林雪峰温言道:“先行者未必便能先达,凡事没有一帆风顺的,即便是一时的挫败也不算什么!”作为教育者,他以前就很反感那些‘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言论,人的一生那么长,就是一马拉松长跑,你抢先跑了前面的几步,就是赢了么?因此而沾沾自喜的孩子,日后再不能领先时,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意么?只有身心坚强,才能坚持到最后的成功!
“你看,就像我这珍珠养殖一般。”他拿着眼前的例子来说事:“起初,这养殖珍珠进行得也不顺利,没有经验,死了好些珍珠蚌,亏了家中不少银子。这还是我那道友详细教授了养殖之法的情形下的呢。可想而知,海外那贵人历经了多少次失败,才能够摸索出这法门来,坚韧不拔,不改其志,后来他能独享巨利,功成名就也是很应该的。”
“所以,比起一次两次的科考来,父亲更在意的是你能否无论在何等情形下,都要坚持自己的目标和风骨,眼光要放得长远些,明白了么?”林雪峰告诫道。
林海肃然:“是,父亲,我记住了!”
林雪峰又问了林海一些话,便让他回自己院子休息去了,他和朱氏还要商量一下这下面的事情。
“这珍珠养殖,前面虽有损耗,但咱们大体上也摸索清楚了。养一回珠子,总要两三年的功夫,那时养出的珠子才是最好的,圆整,光泽好。超过三年的,虽然能更大一些,那光泽就差了。”林雪峰给朱氏介绍了一番这养殖珍珠的情形:“所以,收一回珠子,是以三年为期。”
“这些好的,用来做首饰,还有不少,我只是挑选了其中的一匣子来。不成型的,拿去药房里做药材,或是做女子的化妆之物,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一回,我们不但能收回全部本钱,扣去花费,还应该有”林雪峰缓缓地说出了一个数字,让朱氏吃惊不已。
“这,这岂不是比起咱们家三年所有田庄产业的收益都多么?”朱氏再没想到这养殖珍珠竟如此赚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原先她虽然相信林雪峰的眼光,但也只是想着这能够贴补些家用就可以了,何况,这过程延续了两三年,她即使当初有些憧憬的,也渐渐地平息了。
“物以稀为贵啊!”林雪峰感叹道,放在现代社会,这人工养殖的珍珠那就便宜得很了。
“这一两年,我便托人和浙江诸暨的地方官结下些交情,近日里谈好了一处适宜的地皮。渭塘的珍珠养好了,下一步就准备放在诸暨养起来,那才是最适宜的场所。如今,这珍珠养殖之法旁人并不知晓,那块地皮买下来非常便宜。等再过几年,十几年,可就没有那好事了!”
“难道渭塘那里有人泄露了这法子?那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居然敢如此大胆,出卖主家?”朱氏有些奎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林雪峰淡淡地道:“现在没有,但那秘密露出去,也是迟早的事,我早就想到了有那一日。所以,我要赶在那之前,把要做的事完成。”
他望着朱氏道:“夫人难道不记得了,几年前,我曾和夫人说过,待到成功之后,我会把此法进献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