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抬眼观望眼前的蜃景世界,任明空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里的华美与精巧太超出了他的想象。
两人眼前是一片广大无比的楼船舰队,粗略看去估计起码有近百条船,合纵连横,互为照应,艘艘皆是明灯亮盏,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谈笑风生间,在各处的坊市中一掷千金,以销这春宵良夜。楼船最高者有五六层,层叠环绕,以石板小径铺做旋绕上升的台阶,沿路仅是奇石花草,真似仙山美景。
在每座楼船的最顶端,还有一个高高悬空的浮台,浮台四角立有长明灯四盏,当中摆着一架青玉桌案,一座香炉升起缭缭青烟摆在案前,在桌案后,坐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抚着手中瑶琴,宛若仙女下凡。而这样的女子,竟在每一艘楼船上都有一名,此前任明空听到的音律也正是由她们奏出。
任明空眼尖,一眼就注意到那些浮台四周和下面无有任何支撑,是完完全全漂浮在上空的。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施元镜。
两人的结论是一致的:这里有能够使用超凡力量的人。
而众位闯塔者却被剥夺了超凡力量。
这意味着他们在这里必须遵守这里的法度,否则恐怕会憋屈地死在这画舫楼船之上。
两人对望了一眼,这几天来互不相见却依旧配合培养出的默契让他俩不约而同地迈向了眼前的楼船,船上的侍卫看见海上行来两人,衣装容貌皆有华贵之相,纷纷不敢怠慢,连忙放下绳梯,请贵客上船游玩。
任明空拎着大狼,单手攀上了绳梯,碍于身上衣冠的绊碍,他也不好使什么太大的身段,只好慢悠悠地翻到了船上。
身着统一便服的两名侍卫看了看顺着绳梯攀上船的两人,笑着拱了拱手:“二位可是海上来的仙人?”
仙人?
这个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但现在显然不是探听这些的时候。
施元镜不善言语,任明空便还了个礼,开口道:“所言不虚,是也,不知此处是什么所在?”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让他分外的不适应,好在冯元熙有时候也是这个调调,任明空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
侍卫对视一眼,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竟还有不知游先生的蜃楼之人,你们二位实在孤陋寡闻了啊。”
虽然尊称任明空与施元镜为仙人,但是两名侍卫言语间并无任何卑躬屈膝的意味,谈吐不卑不亢,不像是什么区区的侍卫之流。
“我二人这是初次离岛,方行不久,便遇上了这支船队,见灯火通明载歌载舞,便有心上来一观。”任明空继续编着瞎话。
游先生的蜃楼么?不知那游先生是何人,是否就是自己和施元镜猜测中能够使用超凡力量的人?
侍卫倒也没有继续探听两人来历的兴趣,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来者皆是客,只要肯花钱,肯在这里欢笑游玩,那蜃楼就永远欢迎。
“既然这样,我且带二位参观参观,如何?”其中一名侍卫伸出手,示意两位仙人随他来。
任明空忙道谢:“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侍卫摆摆手,刻意放缓了脚步,他穿的是方便行动的便服,但二位仙人却穿得华贵异常,走起路来自是没有自己迅速,“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如果能带二位玩得开心,给蜃楼的花客名单添上两个名字,我倒也没有愧对游先生。”
所谓花客二字,任明空闻所未闻,但从话语里猜测,应该就是一掷千金、受欢迎的常客之流。
“阁下话里话外不离‘游先生’三字,但不知这游先生是何人?”任明空追问道,又怕对方觉得自己这样询问太没有礼帽,忙加了一句,“我等两人涉世不多,在岛上学艺数十载,不闻世事,万望见谅。”
侍卫并不介意,任明空的客气倒是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这船上到处都是达官贵人,随手抓一个倒过来晃荡,都能掉出来价值连城的财富,他背后虽然有游先生撑腰,没人敢对他施以脸色,但也从来没有客人以这种平等客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游先生啊。”他咂巴了咂巴嘴,满脸的崇敬和感激,“他是真正的仙人,传说大启开国之前他便修炼有成,甚至还辅佐了开国皇帝江远打下大启的三万万里山河,若无游先生,世间绝无大启,也无这蜃楼船队,更无方浩侥幸捡回的这条命。”说到最后他拍了拍胸脯,显然那位游先生救过他,方浩就是他的姓名。
听得出来他对游先生的了解其实也并不多,不过却无处不在赞颂游先生的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