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漆黑的锋芒自甲板上跃起,在空中以不合常理的角度扭转了轨迹,轰击向了那月光下越来越不似人形的怪物。
那是手持八斩刀的任明空,声若雷霆,势如破竹,趁他病要他命!
须臾片刻,电光火石。
待到尘埃落定时,任明空单膝跪在船舱内,手中的两把八斩刀已齐根没入了一级船舱的甲板中,深深地贯穿了怪物的胸膛与咽喉。
八斩刀,利直刺。
希尔伯特的身影走到爆破出的缺口旁边,谨慎地探出头,向甲板内的一级船舱打量去,在看见任明空刺穿了怪物之后,他明显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爆破正是他的手笔,虽然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但效果绝佳。
希尔伯特早些年在海军服役时,就是舰上的爆破手,熟知各种爆破点位与炸药的使用,所以他才敢玩这么惊险的一手。
要知道那船舱入口靠近右舷,要是一不小心炸到舭板,那冰山女士号必然受到重伤。
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任明空商量战术,在调出监控后,他就意识到了那名船员的异常,比任明空还要发现得更早。
自然的,他也知道那家伙怕月光。
于是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布置,并一直聚精会神地守在船舱出口,等待着可能用得上的机会。
两人没有任何的商量,但却凑巧地完成了这一次的埋伏,不得不说确实是完美的配合。
“哈维先生?”希尔伯特探着头,很是关切,“您还好吗?”
但是船舱中的任明空没有出声。
希尔伯特心生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下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直接跳了下去,两三步奔至单膝跪地的任明空身旁。他先是面带骇色地仔细打量了几眼躺在地上的那狗头人身的怪物的尸体。
对方嘴角挂着浑浊的液体,那是血液和口水的混合,空气中弥漫着之前那股腐烂的臭味,甚至还犹有过之。
在他的嘴边,还有一些肉块的碎沫,那就是腐烂味的根源。
而怪物的眼瞳中,则仍然倒映着那一轮明月的影子,仿佛死死地烙在了他眼中。
这家伙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任明空的八斩刀贯穿了他的咽喉与胸膛,震动到几乎雾化的刀刃将怪物的血肉搅碎成为了肉眼难见的粉末。
“哈维先生?”希尔伯特从任明空背后靠近,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任明空的身子微微产生了一点点颤动。
“扶我……起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希尔伯特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单膝跪地的任明空,手臂从对方腋下穿过,由胸口环绕一圈,支撑住了任明空的上半身。
“您怎么了?”希尔伯特脑海中还清晰地记得刚才那势如破竹的一道寒芒,哈维先生不会是拼了命了吧?
难道甚至付出了什么代价?
想到这里,希尔伯特心里顿时产生了愧疚之情,这毕竟是他的船,哈维·尼亚只不过是一名乘客罢了,完全没有义务帮助自己处理船上这些异常情况。
希尔伯特是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能与不作为造成的后果。
这时,被他搀扶住的任明空咳了两声,缓缓吐出几个字:“落地太狠……腿麻。”
希尔伯特:“……”
他低头一看,在哈维先生单膝跪地的地方,那钢板结构的船舱地面竟然深深地凹陷下去,这可是用于造船的材料!
可想而知对方落地时的冲击力究竟有多大。
希尔伯特倒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超凡者吗,虽然灵气复苏的时代已经降临了一年半的时间,但超凡者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是与生活不太相关的一个词。
毕竟超凡者自诞生不久,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划分出了超凡世界与普通人世界。
思维回到眼下,虽然任明空和那狗头人身的怪物带给了希尔伯特莫大的震惊,但他仍然在任明空说出腿麻两个字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就像是崇拜超人的孩子,突然看见超人落在自己面前,欣喜地问对方为什么,对方却回答说没电了下来接你家电线给自己充下电。
就很真实。
希尔伯特将任明空扶出了一级船舱,回到甲板上。
刚才那巨大的爆炸声已经惊醒了整个冰山女士号的乘客及船员,但是希尔伯特预先安排了人手在远处拉起阻拦线,以免被乘客闯过来。
其实倒也不是怕乘客,而是怕乘客中混杂着的那怪物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