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早晨是被季轩铭的电话吵醒的。

手机在床头震动不停，他皱眉闭着眼接起，刚睡醒的声音沙哑倦懒：“谁。”

对面听见他声音呼吸一顿，迟迟不开口。

“说话。”

林池不耐烦地再次出声催促，他半阖着眼，发现自己躺在厉修臂弯中，再次枕着青年的手臂睡了一晚。

季轩铭的声音终于从听筒响起：“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小池你太冲动了，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林池深吸口气，起床气和被季轩铭吵醒的双重折磨让他格外烦躁；他冷冷丢下四个字：“关你屁事。”

“以及，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阎翔？”

他冷着脸语气不善，睡意全无要翻身下床：“告诉他别太早退场，我请他看一出好戏——”

后半句被圈在腰上作祟的手打断，是厉修被电话声吵醒。

青年闭着眼睛手上用力，直接将林池轻轻松松搂回床上。

林池挂断电话，转身推开腰上的手，垂眸对上厉修满是睡意的双眼：“我昨晚又枕着你手睡了吧。”

厉修困的睁不开的眼，抬手指了指床头柜的台灯，意有所指道：“你睡觉真的很不老实。”

手机又开始震动，林池直接挂断关机，想起昨晚睡前特意留的台灯，挑眉懒懒道：“下次你直接推开我。”

“我还没睡醒，”厉修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勾唇朝林池笑笑，“公平起见，要不你把胳膊伸过来，也让我枕一会。”

“家里中午要来人，别睡太久。”林池右手成拳撑着太阳穴，侧身正对着厉修；宽松的睡衣露出笔直锁骨和大片冷白皮，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端详着厉修比例完美的凌厉侧颜，随口接着道：“还有，美术指导的事我答应了，你上午请假吧，带你看场好戏，找点刺激或许能激发灵感。”

“什么好戏？“

厉修看着林池将坠未坠的领口，黑眸微沉：“你是L神，而阎翔即将当众出丑的好戏？”

林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L的身份是原主的秘密，除了他本人，白岚、季轩铭、甚至昨天以前的林池都不知道。

却被厉修随口说出来，语气甚至像在说家常小事。

“准确来说，L不是我，而是这具身体，”他撑着手臂起身，坐在床边弯腰摸摸小灰脑袋，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笑着，

“不过用来看戏，已经足够了。”

—

阎翔已经在别墅区外等了三个多小时。

“等下直播的时候，你用手机正对着那个人，然后再‘不小心’的拍下他正脸。”

他将提前备好的手机和直播拉杆递给画廊老板，再次嘱咐道：“一定要拍清楚，听明白了么。”

画廊老板当然明白他的意图，迟疑着接过手机：“你确定别墅里的不是L神？”

阎翔恶狠狠地反驳：“当然，你不是也看过两个人的画么，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画风突变的画家不在少数，况且L已经半年没出现了，”画廊老板被阎翔呛了一嘴，神情明显不快，“还有，你认真看过‘池’的作品吗，他的画完全不亚于L神，包含的情绪力度甚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阎翔没再理会老板，远远看着红色跑车朝他们驶来，脸上瞬间换上副讨好笑。

他连忙向跑车小跑过去，笑着等车窗摇下来：“小耶总，真的还麻烦您特地跑一趟。”

车里的青年大约二十三四的年龄，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从耳钉到手换衣服全是奢侈品牌。

他摘下墨镜上下打量阎翔一眼，挑眉：“你就是YX？”

“是我，”阎翔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向画廊老板介绍，“这位是小耶总，微博ID是爷有钱就是任性，L神那张500w封神卖出的画就是他买的。”

画廊老板一惊，连忙上前和他握手：“幸会幸会。”

“这一套就别弄了，浪费时间，”耶施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抬头看向眼前别墅，邪邪一笑，“听说有人冒充L神，这个热闹我当然要凑。”

三人一起朝别墅走，快到门前时，阎翔突然停住脚步：“你们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耶施回头看他：“你组织的，你自己不进去？”

“我没亲眼见过L神，去了也没用，”阎翔摇头，又提醒地看了眼画廊，“确认身份的话，你们两位足够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两层别墅，阴暗的得意在眼底翻滚。

他做自由媒体四五年了，一直没什么起色，半个月精心绘制的油画，评论区和点赞加起来也不过一百。

而就在前几天，有人在他评论区说还有一位博主也采用录像的方式记录绘画过程，不过画功和视频质感要比他强太多。

他抱着学习的心点开对方微博，却通过背影发现那个人居然是林池；他不到一月前开的账号，粉丝数竟然是自己两倍。

那天下午，他将林池所有内容看了不下十遍，终于发现墙角那幅L神很有名的画。

于是就有了后续的一切，他前后花了十几万，甚至重金托关系找到了L卖过画的老板，就是为了让林池再无翻身的可能，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别墅前的两人站在门卡，耶施屈指敲门，画廊老板也按照阎翔吩咐，先一步打开直播，等林池开门那一刻好拍下他的脸。

直播刚开通几秒，屏幕上立刻有弹幕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