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沉浑厚的声线带着点笑意,距离太近,林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微微震动。
卧室只有嵌入墙面的壁灯,柔和的暖黄光亮不足,连看清人脸都十分勉强。
林池沉默片刻,半晌抬头对上厉修双眼,发现对方同样垂眸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点漫不经新的笑意。
但林池枕着他小臂,能感受到青年的肌肉紧绷着,身体因为黑暗正处于十分防备的状态。
和上次在山顶别墅那晚完全不同。
林池轻微挣扎一下,想抬手去开床头边的台灯,上半身还没起来,就又一次被人轻松抱回来。
“你怎么这么瘦,”厉修的手臂很长,轻而易举就环住林池的腰,直接把他重新摁回床上:“没事,等下就睡着了。”
林池不喜欢开着灯睡觉,犹豫片刻,问道:“黑暗环境里,你应激反应严重么。”
“一点耳鸣而已,”落在腰上的手再次收紧,厉修往后退了退,无声笑笑,“所以是在担心我吗?”
“我比较担心自己,”林池低头看被厉修弄乱的睡衣,后腰有小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神色淡淡,
“你快把我勒死了。”
厉修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答非所问地换了个话题:“那天在画店,纪秦怎么和你说的?”
“说你害怕,每次停电都把自己锁在屋里,让我对你好一点。”
林池推开腰上的手,还是转过身将台灯打开:“这样好点了么,好点就睡觉——”
话音未落,厉修又凑过来把台灯关上,手指蹭过林池手背,语气多了点不容拒绝的认真:“关灯睡,开灯你睡不好。”
林池疑惑:“你怎么知道?”
“山顶别墅那晚开着夜灯,你整晚一直往我怀里缩,像个吸血鬼一样,”厉修看着林池无法反驳的表情,扯唇笑笑。
“让我靠近你一点就好了,”他低着头神情有些困倦,额前碎发蹭过林池发顶,半晌后小声道,
“你用的什么味道沐浴露。”
林池被蹭地发痒,厉修刚才洗澡用了他的沐浴露,此时两人的味道难交缠错杂,根本分不清你我。
“水蜜桃的,”林池不适应地动了动,“就是你刚才用的。”
“这样么,”厉修低头轻嗅,依旧闭着眼,声线低沉温和,“但你身上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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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不过八点,几辆卡车就停在别墅门口,整齐排成一排。
“林先生,我们已经在您家门口来,您什么时候方便下来?”
“稍等,我现在下来。”
听筒里的中年男声连忙说好,林池躺在床上,轻声应答着挂断电话。
余光里厉修仍在床上睡觉,呼吸匀长,胸膛微微起伏,额前黑色遮着深邃的眉眼,睡得正熟。
不知是否是昨晚的话真的影响到他,青年像真怕林池掉下去似的,睡梦中手还松松圈在林池身侧,冷白皮的手臂上能看到青紫色的筋脉。
林池缓慢坐起身,斜靠在床头,仔细打量厉修安静的睡容。
过去他恣意散漫惯了,二十六年的生命里除了色块就是画布,或者一个人待在屋里画画,或者独自去海边和荒郊野岭速写,常常十天半个月没消息。
在他眼里,绝大多数社交和人际关系都是浪费时间,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打乱他既定的生活节奏。
独善其身的不合群,从不委屈迁就的生活,才是最理想高效的状态。
但来到这里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他莫名和很多人扯上关系,眼前在他身边的人,甚至已经无声地渗透到他的生活。
可以理直气壮地睡在他身边,把玩他的发梢,贴着他小声说他身上很香。
暧昧的距离、亲昵的低喃、还有越发熟练的耍赖撒娇,这种程度的亲密关系,是林池以前从没想过的相处方式。
他一方面觉得奇怪,却又默许着任其发展。
再次震动的手机拉回思绪,搬运工负责人老李看他还不下来,不放心就二次打来电话。
林池下楼走到玄关处开门,几个人高马大的工人早在门前等候。
为首的老李见到林池,憨厚笑笑:“林先生您好,是您昨晚联系我们,说要帮忙搬运画像的吗?”
林池淡淡嗯了一声,侧身让人进来,指着画室方向:“内室墙里的画都搬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