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这是您定制的情侣对戒。”

二楼私人包厢里，珠宝柜员带着手套，将内里嵌着一对钻戒的黑绒盒子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顾客面前。

珠宝灯下，钻石反射的光泽炫彩夺目，让从业二十年的柜员都忍不住感叹。

按照正常流程，这杯对戒本该是一周后先送到店里，再由顾客亲自提取；但这位林先生却花高价请专人专机，只要求戒指必须今天送到。

想来是等不及了，一定要今天表白心迹吧。

柜员将钻戒拿出来展示，一边偷偷打量着面前沉默许久的林池。

男人身形纤细，低头看不清长相，垂眸时卷翘的黑睫轻颤，微卷的栗色长发柔顺，随意披散在双肩。

仿佛一碰就碎的泡沫，极富易碎的美感。

柜员想起林池上次来店里也是这样，缩着肩膀不敢抬头，像是害怕见人一样，全程没说一句话。

他轻声问道：“林先生，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池被询问声拉回思绪，皱着眉打量四周，略有些浑浊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

就在五分钟前，他穿书了。

穿进昨晚随手翻到的一本早古虐文，成了文中同名的渣贱主角受。

原主性格阴翳无法合群，直到遇见渣攻季轩铭，然后一见钟情；知道季轩铭心里有个多年不得的白月光，还逼迫自己模仿白月光的样子，死缠烂打地爱了五年。

季轩铭创业初期资金困难，原主就心甘情愿地贡献了所有财产，到最后渣攻功成名就，只有他人财两空。

前不久白月光即将回国，原主对季轩铭再无用处，于是渣攻毫不犹豫地提出分手，可原主非但不退缩，还在白月光回国当晚参加的假面舞会上，当众和季轩铭表白。

最后自然是自取其辱，返程的路上出了车祸，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最后含恨而终。

眼前价值六位数的对戒，就是原主准备在今晚的假面舞会上表白用的。

林池拿起一枚戴在右手，垂眸随意打量着。

指尖冷白指骨分明，亮白灯光下，纤长手指和戒指都在发光。

柜员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眼，连着夸赞几句，才又问：“林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我给您包起来吧。”

“不用。”

比起柜员的赞不绝口，林池只随意将另一枚戴在左手，兴致缺缺道：“就这样吧。”

在他眼里，哪怕经过千万年的沉淀，钻戒也依旧是死物，勉强能用来装饰点缀，却没有任何生命力的美感。

柜员见林池直接将对戒都戴上了，甚至连包装都不要，惊讶道：

“另一枚对戒......您不是要给季先生的吗？”

头发略有些长，林池扯下左腕上的黑色皮筋，拢起头发随意扎起，露出精致侧脸，和一截纤长脖颈。

他颈侧有一颗淡痣，衬得肌肤雪瓷般白皙，在冷白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润透的瓷釉。

林池垂眸，看了眼左手腕上的疤。

这是原主在季轩铭提分手的当晚，自己拿刀划伤的，疤痕还是崭新。

林池抬眸，露出精致的眉眼，天生含情的桃花眸狭长，直直望进人双眼时，都像是无声的勾引。

柜员猛然愣怔，毫无防备就撞进一双含情眸，没由来地红了脸。

“你说他啊，”只见林池懒懒散散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死了。”

“就在刚刚。”

-

林池离开二楼包厢，转过拐角就看见一头白毛，正紧张兮兮地盯着他来的方向。

白毛耳朵上一排的耳钉太有标志性，林池立刻认出他是原主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白岚。

也是原主出事后，唯一一个寸步不离照顾他的人。

白岚看林池两手空空地出来，手上却戴着对戒，皱眉着急道：“楼下舞会马上开始了，这戒指你怎么自己先戴上了？刚才不还说要最后试试挽回季轩铭的心？”

“没兴趣。”

林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在走廊随处可见的铜镜前停下，看着镜中自己容貌不变的脸，轻挑眉尾。

铜镜里的人纤瘦修长，深邃的眉眼精致却不阴柔，笑容慵倦。

仿佛肆意盛放的野玫瑰，尖刺都带着天生的美感。

原主的长相多次被形容为“平平无奇”，林池以为穿书后容貌会发生变化，没想到原主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白岚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眼眶都红了：“我的天你这是终于想开了？我说我天天烧香拜佛一定有用！”

说着他就要拉林池走：“那假面舞会还去个屁，什么惊为天人的白月光，谁稀罕看啊。”

林池站着没动，轻声问道：“白月光？”

“是啊，季轩铭不就是为了他才去参加舞会的么，”白岚冷冷嗤笑一声，“还说小池你再怎么模仿厉修也是东施效颦，放他娘的螺旋升天狗屁。”

楼下舞会大厅传来悠扬乐声，林池沉吟片刻，唇边噙着点淡淡的笑：“去吧。”

白岚疑惑道：“你不说对季轩铭没兴趣了么，还去那破舞会干嘛？”

林池想起原主在描写白月光厉修时，堆积如山的夸张修辞，再饶有兴趣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不是说惊为天人么。

既然来都来了，他现在倒真的有点好奇，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究竟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