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生气吗,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可他为什么生气?想不通,子言暗暗地扁了一下小嘴。
不过,怎么会这么巧,贺云州刚好路过这里遇到了她?但除了巧合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出别的。
“你为什么大半夜在街上?”贺云州剑眉紧皱,口气严厉,像是家长发现孩子逃学似得,要她好好交代。
子言不想把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说给他听,便没吱声。
贺云州见她不说,心里就更堵得慌了,他特意留了电话给她,遇到困难就不知道联系他吗?“这么大雨,淋坏了怎么办?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子言有些激动,说话也拔高了,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忙又小声弥补:“我不想回去。”
贺云州微微侧头,黑眸盯着她被路灯光影交错的小脸,试探着问:“怎么了?和家人吵架了?”
“嗯。”子言长出了一口郁结之气,想想家人嫌弃冷酷的嘴脸,她就觉得心塞和愤怒:“这辈子我都不会回去了。”
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不单单是因为吵架了,那是极度绝望和伤透了,才会如此,贺云州故意说:“有这么严重,被父母说几句就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是他们不要我,他们都不要……”子言不想跟他说这个的,可还说了出来,最后一个字被哽咽吞没,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原来如此。他终于懂了。
贺云州的心里涌上了浓烈的心疼,想把这可怜巴巴的小东西搂在怀里好好安慰着,可怕她觉得自己轻浮,最后只是抬手轻轻地在她小脑袋上揉了揉,“好了,我知道了,不回去就不回去。想哭就哭出来。”
“我才不要哭呢。”子言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们不值得她掉眼泪,一点都不值得。
贺云州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小丫头还挺倔强的,可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招人心疼,“那我先带你回部队的招待所。”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部队那地方,不是虽然什么人可以出入的,她和他才这才是第二次见面,用什么身份住进去?“你,你可以在附近给我找个招待所吗,等以后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贺云州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得对你的人生安全负责。你这个精神状态,得有人看着点,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良心难安。”
子言:“……”她看上去像是想不开,会做傻事的精神状态吗?虽然伤心了点,狼狈了点,但她还没绝望到想了结自己呢。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位于城郊的驻地。车子驶入大院后,径直去了招待所。
前台服务员看到贺云州领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进来,身后还跟着贺家的警卫员,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情况,这姑娘是谁?
她笑着,故意说:“贺营长,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有规定,外人是不可以住进来的。”
贺云州微微侧脸,看着子言,唇角微微一扬,说:“这是我对象。”
子言瞪大了眼睛,才不是呢,最多算是相亲对象,他真敢说!正想反驳,但意识到自己若是说不是他对象,可能就不让住了,也是下了他的面子,只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办好了入住手续,贺云州为了避嫌,就没送她上楼,只是嘱咐她:“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好。”子言便提着包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干干净净的一间房子,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暖壶。刚才还彷徨无助呢,此刻却可以住在这么好的屋子里,跟做梦一样。
子言找了洗脸盆还一次性的牙膏和牙刷,去水房打了水,洗漱过后,换上了还算干爽的衣服,刚想整理东西,有人敲门。
“谁呀?请等一下。”子言起身,去开了门,却见是刚才那个服务员,手里还拎着以个饭盒。
“这是贺营长给你的。”服务员将饭盒递给子言,打趣道:“真没想到,这军中铁老虎,还这么体贴人呢。”
“铁老虎?”
“对啊,贺营长在军中被人称作铁老虎。”
“哦。”原来如此。看来她觉得他又凶又狠的,不是个人感觉,人家是真的‘凶’。
服务员离开后,子言回到屋子里,她坐在桌旁,打开了饭盒。里面竟然是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扁了,而且,也好久没吃过白面了。
鲜美的味道,勾动着子言的食欲,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好好吃。
美味的食物进了肚子,人也精神了许多,果然,吃饱肚子才是最幸福的事。别的都是次要的。
子言洗了饭盒,又刷了一次牙,开始整理提包里的东西。衣服湿了,晾一晾就好了,可介绍信淋坏了,粘在一起不说,上面的字都模糊了。
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不知道可不可以补一份。她懊恼无比,却又莫可奈何,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子言整理完东西这才躺下休息,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刚才被贺云州用雨衣裹在怀里的画面。
甚至身体还记忆着被他抱着的感觉,温暖、宽厚、炙热、结实,想着,她的脸就开始发热,心脏也跳动的比平常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