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日出仪式后,哨兵们分头出去寻找猎物。回到部落的我一时淡忘了企鹅群岛的存在。或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参与部落围猎,因而弥足珍贵且意义非凡。
向外海游去,成群的海鸟在悠闲地飞翔,企鹅不时跃出海面,将海水扰动成一片亮白的飞雪。成年食虾鲸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张大了嘴巴吞下暗红色的海水,将磷虾滤进肚子里。夜间忙于谈情说爱的它们显然对丰盛的早餐很是满意,不时发出宏大的啸声。
这样的场景每年都在重复上演,就像那熟睡的冰原,看起来似乎永远不会改变。冰山、阳光、磷虾、企鹅、海豹、食虾鲸、虎鲸、星辰、流星,这就是兰光所说的食物链儿吧?
谁知道呢。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这怪异的声响不像是记忆中任何生物发出的声音,甚至比座头鲸的啸声更加浑厚、更加有穿透力。我想,这声音一定是属于某种超级庞大的生物。循声望去,隐约可见水面上漂浮着几个黑影,有那么一点熟悉却勾不起一丝回忆。
海面上,白世界所有的生物依然在忙碌着各自的营生,即便是胆小的食虾鲸也没有被这个发着怪声的家伙惊扰,我也随之放松了警戒。
更远处,一群游猎族在追杀一头幼年食虾鲸。母鲸在奋力保护着幼崽,但游猎族虎鲸数量庞大且志在必得,母鲸失去幼崽只是时间问题。
一头落单的小鳁鲸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游离于鲸群之外。但一只落单的食虾鲸无疑是最好的狩猎目标。白世界不给你任何犯错的机会,对谁都一样,包括我们、包括我。
猎杀它需要消耗很长的时间,但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饱餐一顿之后,在冰凉的海水里晒晒太阳还是很惬意的。
于是,我将身体竖了起来,发出了一串直达云霄的尖锐的长啸。部落听到我的啸声很快就会赶来。小鳁鲸听懂了我的狩猎信息,惊慌失措间扭头逃走。现在,我要做的是困住它,不让它潜逃掉。快速游过去,小鳁鲸已然潜入水中没了踪迹。对于虎鲸来说,这种小伎俩显然无法奏效。从它入水之处追踪,小鳁鲸笨拙的身躯在海底清晰可见。我潜到它的身下吹出一串长长的气泡,这个笨家伙立刻惶恐地向海面游去。刚浮出海面,闻声而至的部落成员便将它包围了起来。
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围攻、疲劳战术、猎杀。
部落成员轮番攻击这头小鳁鲸,它的体力被一点点耗尽。远处,游猎族虎鲸们已经开始了聚餐。失去幼崽的母座头鲸只能哀鸣着离开了。
生活是残酷而现实的。就像兰光说的,生与死在不同物种间转换,是大自然平衡世界的手段之一。
没用太久,小鳁鲸也已经被部落的轮攻拖垮,尾鳍无力地拍打着海面,呼吸急促、气息奄奄。是到了绝杀的时刻了,父亲到场准备最后一击。
“多多,要不你来这最后的一击?”
“这是您的权利。绝杀属于您,父亲。”
“儿子,你也会有这份权利的。但你要更勇敢一些,更‘坏’一点,才能成就自己,知道吗?”
“我记在心里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