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混怕鬼不怕人,听得人言灵魂归窍,大叫:“我没说你是东西。”
身后之人道:“那我老人家是什么?”
胡混道:“你既然不承认是东西,那就不是东西好了。”
“不是东西?”身后人似乎一怔,继尔大怒,怒叫:“小混蛋,你敢骂我!”振臂一抡。
小毛神会飞,身形腾空“噗通”一声摔在树下。地上腐叶盈尺,如同摔在棉花堆里,爬起瞧去,树下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蓬头垢面,身着藏式破皮袍的老人,怀中抱着胡少光遗失的酒囊,朝他挤眉弄眼,嘻嘻直笑:“尕娃,我老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如何謝我?”
“若大把年纪,也来讹人,少见!”他爬将起来大叫:“你是何人?”
“孤魂野鬼!”怪老人回答,捧起酒囊连饮几口。
胡混怪模怪样地抱抱拳:“原来是孤魂野鬼,久仰!久仰!”
“你小子根本不认得我老人家,久仰个屁!”孤身野鬼怒气冲冲,眼神中却无怒意。
“既然素味生平,拦住我作甚?”
“忘恩负义的东西,适才錯非我老人家暗中拦住了那小子,你小子早已头顶穿洞,命丧黄泉了。”
“你是说胡少光暗中偷袭?”胡混打个寒噤将信将疑。
孤魂野鬼摇头:“我老人家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想宰你是事实,信不信由你。”说着又“咕咚咚”连饮几口。
“他现在何处?”胡混信了八分。
“向西走了,至少也在二十里外了。他的身手比你高明多多。受人点滴,涌泉以报,你如报答我?”
“施恩索报,非大丈夫行径,小可姑妄信之。老野鬼,一人独饮未免冷情寡味,小可左右无事,不妨舍命陪君子,陪你一醉方休。”说着走上前去,在孤魂野鬼身边落座,嬉皮笑脸,伸掌讨酒喝。他的马包中,藏有半袋上好美酒,却舍不得拿出来与人分享。
“滚你娘的蛋!”孤魂野鬼笑骂,将酒袋藏在身后说:“先叩头,再喝酒!”
“屁话!男儿膝下有黄金,本毛神拜天拜地拜父母,你这老怪物与我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我拜你?”
孤魂野鬼怪眼一翻想发作,忽又笑了,扳着手指道:“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多岁,你是一个胎毛未褪的尕娃,此其一;我曾救你一命,理当叩谢此其二。就这二条,够不够?”
“嘻嘻,我的侄孙子二百多岁了,见了我仍然得叩头叫爷爷,你一百多岁算什么?救我性命谁见来者?”胡混听出他的藏语不甚流利,改以汉语问道:“你是汉人?”
“是汉人,咋?”老野鬼也以汉语作答。“你这小王八蛋,倒要我老人家向你叩头不成?”
胡混黑脸一板:“你再敢为老不尊出言不逊,休怪我……”
“小王八蛋,你敢!”
“老王八蛋!”胡混双手叉腰反唇回敬。
“小王八蛋!”
“老王八蛋!”
二人怒目相对,犹如两只斗架的鸡。老野鬼忽地放声大笑,拍着胡混肩头说:“你这小王八蛋。”
胡混亦“呵呵”大笑,拨开老野鬼的手,拍着他的肩头说:“你这老王八蛋。”
老野鬼忽地脸色一沉:“你要我老人家叫你爷爷?”
胡混跳开几步,笑道:“不敢,你一定要叩头叫爷爷,我也拦不住……”
“气煞我也!”老野鬼怒叫,也不见作势,突然出现在胡混面前,将他劈胸拎起,怪叫:“小王八蛋,再敢出言无状,我扭断你的脖儿拐!”
“老天爷,你这老野鬼,快得像幽灵鬼怪。”胡混变色惊叫。
“滚你娘的蛋!”老野鬼反臂一抡,将他摔出丈外,回身坐于原处,捧袋大饮几口,复道:“我老人家足有一百年未开杀戒了,此刻也无意破戒,否则,哼!”
“看情景,你老怪是个武功高手,算几流人物?”胡混爬将起来,拍拍衣袍,趋近前来笑问。
老野鬼横他一眼,傲然道:“不入流,放眼江湖武林,没有几个在我老人家眼里。”
胡混怪笑:“吹牛谁个不会?放眼江湖武林,上下八千年,没有一人在我眼里!”
“你不信?”老野鬼脸色发赤动了真怒。
“信,信。”胡混**地笑:“江湖上卖杂耍的,都说自己是绝世高手哩。”
“你……好!我老人家便露一手给你瞧瞧。”老野鬼怒气冲冲,四面一扫,忽地抬掌一指。
“嗤……”一道指风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