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石头铁蛋他们,都叫俺混世龙王,小可亦以此为荣……”
“混世龙王?呵呵呵……”二贼放声大笑。
魏贼笑骂道:“你这小王八蛋,三根骨头两根筋,挑着一颗少皮没肉的大脑袋,凭你这副熊样,竟敢自号龙王?有意思!小家伙,你几岁了?”
“大概八九岁……”
“大了点,小家伙,愿不愿意随大爷们去享福?”
“奶奶个熊,上钩了。”胡混暗暗窃喜,不动神色,问道:“享福?谁不愿意享福?真妙!大爷们住在哪里?”
“住在极西……小王八蛋,你在套口风?”魏贼蓦然警觉,怪眼一瞪。
胡混一惊,傻傻地问:“啥叫口风,大爷?”
魏贼狠注片刻,道:“不必问,愿不愿去?”
“奶奶个熊,口风真紧……”胡混心中失望,摇头道:“小可倒极愿意去,可是曾听爷爷说,小可先天不足,打娘胎里就生了一种怪病,活不到二十岁,就算跟随大爷们去了也享不了几天福,唉,算了。”
庄贼笑道:“瞧这小子的模样,大概真的患有某种难以治愈的痼疾,将他弄去,上峰怪罪下来……算了吧,魏兄。”
“这小子聪明伶俐,我本想将他带去当个使唤小厮……”
“当小厮?”庄贼怪笑:“此去千里迢迢,关山**,那等苦寒之地,活蹦乱跳的小羔羊都会经受不住,他……算了吧,魏兄,你别妄费心机了。”
“老弟言之有理。”魏贼连连点头,回眸喝道:“去!看看肉煮熟了没有。”
“是是,小可就去。大爷,屋后的玉米是俺家一年的口粮,请大爷大发慈悲,别再让马儿糟蹋了,求求你。”
魏贼怪笑道:“服侍好了大爷,大爷临走之时,会赏给你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包你八辈子享用不尽,几株玉米算得了什么,速去!”
“是是,俺就去。”
胡混转身出屋,他本想调开屋后的悍贼,奈何贼人不上当,好生失望。
他回到西屋,摸出一把匕首藏入怀中,又从门后取出一张小弓,张弓搭箭,隔窗瞄准车旁的一名悍贼欲射不射。
他不喜读书,亦不肯下苦功习武练功,却对摆弄这些小物事兴趣浓浓,箭法之精,不仅在小伙伴中首屈一指,便是村中猎户也大为佩服,这也是他成为群童之首的原因之一。
月沉西山,天地万物一片幽暗。
堂屋内灯火通明,众贼大碗酒大块肉大快朵颐。
车旁的二名警哨,席地而坐,捧碗猛灌,大块肉狠吃猛啃好不自在。
一条矮小的身影,贴着墙根蹑手蹑足,一步一步朝车后摸,正是胡混。
小家伙胆大包天太好奇,早将母亲的叮咛忘之脑后,决计要探明车中的秘密。
到了,二贼毫无所觉,他轻轻揭开布帘探首张望,车内漆黑一团不可目视,伸手一摸,摸到一张小脸,吃了一惊,失声惊叫后退不迭。
“什么人!”
糟!二贼像踩了尾巴的狗,抛下酒碗惊跳而起,电虹一闪钢刀出鞘,如狼似虎循声扑袭。
胡混不遑逃避,不假思索,猫腰钻入车底从另一头窜出。
“唰!”刀虹如电,排空拦腰疾扫,奇快绝伦。
他“啊呀”一声,就地连滚,锋尖擦颈而过,险极。
恶贼一击落空更不放松,跟踪急进挥刀再劈。
“唰!”一蓬沙土劈面打来。
“啊呀!”恶贼突然抛刀,捂眼怪叫,涌身暴退,拌在车辕上“砰”一声,四肢朝天仰面摔倒。
众贼闻声,蜂拥抢出,点亮了火把,将院中照得亮如白昼。
“什么事?”魏贼站在台阶上,按剑沉喝。
“俺出来撒尿,踩到一条蛇,吓得叫了起来。”胡混先发制人,指着地上的悍贼高叫:“这位爷不问青红皂白,拿刀砍俺……”
理由很充足,奈何人家也有嘴,那贼跳将起来,捂着眼睛叫:“胡说!他是从车下钻出来的……”
魏贼奔到车后一看,布帘掀起了半边,脸色一变怪眼怒睁,凶狠地下令:“宰了他!”
“住手!”贺母手拎菜刀从厨房奔出:“诸位,山中蛇多,半夜出来踩到蛇不足为奇,何必小题大做胡乱伤人?”
“娘,俺真的踩到了蛇,和六年前的一模一样。”胡混话中有话地叫。
乃母懂了,先前,她只是怀疑这群凶煞是劫持幼童的悍贼,此刻,她从爱子的暗示中得到了证实。”
“诸位,小儿年幼无知不懂事,就算触犯了诸位,也不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冲我来!”她拎着菜刀一步一步向前移,希望能保住爱子的性命。
“呵呵呵……”魏贼狂笑:“小女人,别做梦,包括令郎在内,三姓村没有一个人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要屠村?”贺母骇然止步,眼中杀机怒涌。
“不错!”魏贼冷酷地道:“但凡我辈落脚之处,大爷从不留活口。小娘子,你长得很美,年轻时节,必定是个大美人,此时仍然风韵犹存。大爷对半老徐娘情有独钟,你若能好生服侍大爷,大爷便格外开恩,赏令郎一个全尸。”
贺母肝火骤升,却不发作,冷冷地道:“如此说来,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小娘子,你很聪明。”一贼淫笑着向前走,伸出左手便抓:“过去,好生服侍魏大爷,你母子将会死得毫无痛苦……”
“叶老弟,小心!”魏贼看出了危机,急声示警。
叫晚了,刀光疾闪,电耀而下,“噗!”一声怪响,锋利的菜刀砍中贼额,头颅两分。她左掌倏伸,抢过单刀向前冲,高叫:“宏儿,快走!”
“给我杀!”魏贼火冒三丈,剑出鞘怒吼如雷向前扑。
菜刀会飞,化作一道电虹射向魏贼,魏贼冷笑一声,向侧一闪挥剑疾挑。
“铮铮”二声,贺母格开砍来的二刀,一闪而过,疯虎也似扑上,挥刀猛砍攻杀爱子的贼人后脑,大叫:“快上后山!”
贼人应变奇快,一声沉叱身随意动,大旋身带动单刀疾架。胡混虎跳而起,窜入西屋抓起了小弓。
“铮!”一声震鸣,架住了,抢中宫电也似撞入贴身了,顺势招化“柴门拒虎”当胸疾推,刀向外猛带,其势如电。
贺母不封招,人向左闪。
“咻……”破风声入耳,“噗”一声,一支小竹箭射中贼人后颈窝,入肉三分。
“哎……”贼人痛叫,身形一滞,手上一慢。
坏了,这一慢搭上了性命,森冷的锋尖电也似划过右颈大动脉,血箭狂喷。
“小……王……八……”贼汉刀脱手捂住创口吃力地转身,转了一半,全身一软栽倒在阶前。眨眼之间,连毙二名汉贼,出手迅猛凌厉,恍如电光一闪,奇快绝伦,众贼瞧得呆了。
她长吸一口真气,左右环顾,忽见爱子站在台阶上,望着地上的死尸如痴似呆。
“孽障,你走不走?”她焦灼地叫。
“俺……我……”胡混乍见死人,唬得魂不附体,头脑浑浑噩噩直想吐,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快走!”母亲顿足吼叫,一跃上前,挥手打了他一记耳光,这是她第一次打他。
胡混如梦初醒,望望娘亲,又望望贼人,顿足窜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