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铣出了所住的院子,径直往杨鉴所住的院子去。走到半路上,就遇到急匆匆出来的杨鉴。
两兄弟见面,杨铣还没有来得及行礼。
杨鉴拉着杨铣,往父亲书房的方向走,并着急道:“二郎可曾听说,族兄杨钊家,今年燃庭燎居然用的是上等的沉香木和檀木。而我们家用的只是普通的柴木,我想找二郎一起去和父亲说说,是不是也弄点沉香木和檀木。”
燃庭燎是一种过年时的习俗,就是点篝火。除夕当晚在晚饭后,就会点起篝火。家境不同,用的柴木自然不同。
杨铣被杨鉴拉着,不情不愿的到了父亲的书房。
当杨鉴向杨玄璬说起这事,正在写字的杨玄璬,气得搁下笔,厉声训斥杨鉴道:“混账,这种事岂是吾家所为。左传云:‘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汝兄弟二人切莫效法杨钊等辈。”
杨鉴唯唯诺诺的应道:“记住了。”
杨玄璬听罢,又看向杨铣。
杨铣心里不服,道:“又不是我要来的,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训。”嘴上忙应道:“记住了。”
杨玄璬这才放心,继续伏案写字。
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杨钊念同族情谊,特遣他府上家丁前来,送一些沉香木和檀木,人已经到了府门前。管家不敢做主,特派他来请主人示下。
杨鉴闻言眼前一亮,窥到父亲脸有愠色,立刻眼神暗淡下来。
杨铣看到大哥这样,心道:“父亲的话,他到底是没听进去。”
杨玄璬喝道:“让杨绪回杨钊府上来人,就说我说的:我家世代寒微,受不起这样的重礼,请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下人忙答应:“是”,见杨玄璬再无话交代,方起身退出去。
杨鉴正欲开口劝父亲留下,却被杨铣暗暗拉住衣角,示意他不要开口。杨鉴回头看了眼杨铣,遂没有出声。
待出了书房,杨鉴问道:“二郎,你刚才拉着我做什么?”
杨铣心觉好笑,反问道:“不拉着阿兄,难道让阿兄又挨父亲一顿骂,才罢休。”
杨鉴自知二弟所言不虚,但又不甘心。嘟囔道:“又不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是人家念在同族之情送来的,如何要不得。我猜族兄肯定也向其他府上送过同样的东西,其他府上肯定留下,独我们家不留,外人会怎么看我们。”
杨铣摇摇头,笑而不语。
兄弟二人离开书房,径直往东行,准备去向母亲问安。走到门口,正好碰到母亲亲族府上下人。
府上下人见是杨鉴和杨铣兄弟,匆匆行礼后,又匆匆的离开。
杨鉴也没有问他来做什么,就放了离开。
杨铣觉得奇怪,问道:“舅舅府上的下人,在这个时候来此做甚。”
杨鉴轻蔑地笑道:“还能来做什么,府上囊中羞涩,来找阿娘打秋风呗。”
杨铣越发觉得奇怪,又道:“我听说阿娘这门也算是郑氏中比较显赫的一支,世袭着伯爵,怎么还需要到我们家打秋风。”
唐代依照爵位,会分给田地,称之为永业田。伯爵可以得到一千亩田地。当然具体还要因人而定。
杨鉴应道:“那些世袭的穷官儿,早就入不敷出。要不是仗着恩赏的银子,连年都别想过了。我们这位舅舅的家里,早就是外强中干。要不是有阿娘暗中照应着,早沿街乞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