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之所以面有愁苦之色,全因自己两员爱将的不和而起。
当看到杨铣退出帐外时,眼神里透露出的不信任。王忠嗣心里很难受,他本想调和两人的矛盾,却越弄越糟。
聪明如王忠嗣,自然明白杨铣不信任的原因。哥舒翰刚上任的时候就私自杀了一员不服从他的将领,得到的惩罚只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在很多唐军将领眼中,一向执法如山、赏罚分明的大帅,是有心偏袒了自己的爱将。
其实王忠嗣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世上本无完人,调兵遣将本来就是要取其长处,避其短处。哥舒翰是蕃将,原本就比较桀骜不驯。这样的人,虽然很难驾驭,但是只要用好了,披荆斩棘无往不胜。相比于儒雅的汉将,更加能征善战。
原本就是那员汉将不听哥舒翰调遣,有错在先。哥舒翰本有权杀人,只是太急躁了些而已。因此王忠嗣对哥舒翰责罚很轻,仅仅是训斥一顿而已。
这种用人的幽秘,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今天两将斗嘴的话,王忠嗣从兵士口中询问的一清二楚。终于知道杨铣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王忠嗣偏心。
这让王忠嗣感觉很受伤,心说:“杨铣还是太年轻了,阅历不够。”
杨铣不知道这些,只觉越想越气。
想当初为了做戏给吐蕃看,被大帅下令打了三十军棍。今天明明是哥舒翰挑衅在前,大帅不仅不问罪,还要看在他面上不要再计较,而且言谈中存有偏袒的意思。
怎不叫人心寒!
杨铣坐在自己营帐附近大石上,抬头望着皎皎的明月,怔怔地出神。
这一刻,很怀念自己的同学。想起那些一起死磕数学题的日子,真是甜蜜。可惜一场车祸,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时代。想起车祸,就不由得想起那个汉服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嗣业你想家了吗?”
李晟的声音,把杨铣又拉回了现实。
杨铣回头看着李晟,道:“不是,我只是喜欢看月亮而已。”
李晟以为是杨铣不好意思说出来,露出一副我很懂的神情。
杨铣知道李晟误会了,也不去争辩。冷冷地道:“你不在大帅帐下守卫,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李晟微笑道:“今天不归我当值,我猜你肯定不会那么早睡觉,所以来看看你。”
杨铣不知道该如何搭腔,只能默不作声。
李晟等了片刻,不见杨铣开口。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听说你今天和哥舒将军起冲突了。”
杨铣眉头微皱,被人戳中心里的痛处的滋味,很不好受。片刻后,悻悻地答道:“是啊,大帅还叫我原谅他。”
李晟笑道:“为将者,本应该胸怀大度。大帅要求你这样做是对的!”
杨铣顿感气急败坏,抬腿就走,李晟慌忙上前拉住。
“说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走啊?”
李晟微笑的看着杨铣,自觉没哪个地方说错了。
“为将之道、为将之道,你们天天就这些话。你们没说腻,我都听腻了。”
杨铣厌恶的甩开李晟的手,径直回自己的营帐。拉起帐幕,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暗示。
李晟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说大帅吩咐我来劝嗣业,看这情形,我要无功而返了。叹息一声,自行回去复命。
杨铣在帐内看着李晟离开,等李晟走后,解下腰间的唐刀,扔在地上。身上的光明铠也不脱,就这样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望着帐篷顶发呆,想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