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苓站在田埂上,哪怕几乎撑不住要倒下去了,她也清楚看到了那一幕。
爸爸的锄刃掉下去了。
原来是因为锄刃脱落才砍伤腿的。
现在锄刃已经脱落,爸爸却还好好站着,所以,这一劫过去了对吧?
她一个腿软,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心脏狂跳,两眼滚烫。
想哭,却又想笑。
她阻止了本该发生的事!她改变了爸爸受伤的命运!她真的做到了!
那她是不是也能改变他们全家的命运?
一旁树下吃饭的沈家人被她那一声爸喊得吓了一跳,四房最小的正在往嘴里塞鸡蛋的小子,直接被吓得噎到了。
四叔四婶吓得赶紧又是拍又是捶,沈心宝看了赶紧去拍拍。
四叔四婶拍没用,沈心宝轻轻一拍,那喉咙里的鸡蛋块就吐了出来。
四婶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对沈心宝道谢,然后就用杀人的目光瞪向秋苓。
“你个贱蹄子,我们一家子吃饭,你跑过来干啥!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噎死!你自己一家被你害成那样了,你还想让整个沈家都不好!你个没安好心的丧门星!”
她的厌恶憎恨全都摆在了脸上,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上了。
但要说旧恨,其实是没有的,四房忌惮着秋苓是个灾星,根本不敢靠近她,四房也并未因她出过什么事,反而因为沈心宝的“福运”,四房一直顺风顺水,四婶其实没必要这么恨她。
但她就是恨,就是恨不得秋苓马上死掉。
这样一个灾星,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简直让人好像鱼刺卡在嗓子眼,难受得慌。
这会儿她愤怒得都顾不得不能靠近秋苓的忌讳,直接冲过来,脱了鞋子要打她。
沈家其他人都冷眼看着,四叔也站在那里怒目而视。
沈心宝倒好像很不忍似的,张了张口:“四婶,算了吧,都是意外。”
她伸手做出想要拉四婶的动作,但被沈老太拽了下,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没有能拉住。
秋苓一一看过沈家这些人,上到沈老头沈老太,下到那些堂弟堂妹,都用一种看瘟疫、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早就粉身碎骨了。
眼看着四婶的鞋底板就要抽到她脸上,一道身影闪过来拦在了秋苓的身前。
大哥沈卫东抓住了四婶的手:“四婶你干啥!”
四婶尖声叫道:“我干啥?你咋不问问你这个丧门星妹妹要干啥,大家吃饭呢她突然冲过来,小宝差点被噎死!要不是心宝在,小宝就被她克死了!她就是要把我们都害死!”
四婶的嗓门太大,其他社员也纷纷过来,捧着饭碗,看着坐在地上的秋苓,目光嫌恶,指指点点。
“我看得真真的,她一来小包就噎到了,可不是她害的?”
“小宝爹妈咋拍打都没用,心宝就那么拍了一下,鸡蛋就吐出来了。”
“卫东啊,听叔一句劝,你们家再养着她,迟早要有大祸事。”
秋苓用力攥紧拳头,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阴冷憎恨。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秋苓抬起头,看到的是年轻的大姐,这会儿她还没出嫁,虽然皮肤黑黄粗糙,但还能看出秀美的底子,头发乌黑浓密。
想起大姐不到三十就操劳得佝偻了背,鬓边长出白发,眼角爬满皱纹,神情麻木毫无对生活的期待,秋苓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大姐叹气:“你咋出来了?”
二姐在一旁冷哼:“不想被人戳着鼻子骂,就不要出门,嫌我们遭的白眼还不够多吗?”
秋苓朝她看去,是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