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望君做了一个“你真下流”的表情,再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要传流言也是先传你和我的吧?没边儿的事,瞎担心什么。”
霍丛扉靠向他肩膀的手不自然地僵在半空。梁望君浑然不觉,向后台唐与焕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
逆着人流,祁洺安静地往舞台的方向走。
他的听力太好了,身边每每有人经过,那些碎片化的交谈就会别无选择地刻进他的耳内。这些内容绝大多数于他都毫无意义,尤其是那些分贝过高的感叹词,于他和酷刑无异。
只是有极少数的句子,会让他难以遏制地在意起来。
“哎你发现没有,那个偶像部的新主理笑起来好好看!!”
“我也注意到了!听说他原来就是那个小偶像的经纪人?他看他的眼神好宠啊……”
“拜托,人家孩子才刚成年好吗。真要有什么,也该是和小霍总吧?据说他俩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真的假的,这什么霸总情节!你这么一说,那两个人好像确实更般配一点……”
祁洺的脚步未停,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样子,却还是垂眼看向了脚下。再抬眼的时候,梁望君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通往后台的转角,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加大步幅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快要接近舞台边缘的时候,他和离开的霍丛扉刚好打了个照面。
霍丛扉的心思还放在先前梁望君无意的那句话上,现在视线瞥过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露出一个微微嫌恶的表情来。
……但也仅止于此了。
他们无言地擦肩,霍丛扉向前走去,再未对他抱有更多的注意。祁洺没有回头,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在祁洺的记忆里,他曾经熟悉过霍丛扉毫无破绽的笑脸。这个人和看上去总是心灰意冷的梁望君并不相同,会长久而无言地看着他,一边耐心听着他的抱怨。
他从这样的表情里得到过许多的安慰,甚至可笑地把它误认为对方恋慕自己的明证。但也是这同一个人,在末了将微笑从脸上撕下来,一边将他扑往地下,一边用膝盖压向他的胸口,在死死掐着他脖子的同时,双眼血红地质问他:
“你凭什么,祁洺?凭什么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这种人?凭什么?”
是那时祁洺才恍然发现,在霍丛扉看似永远不会对他丧失耐心的表象之下,暗藏的是多么深刻的恨意和恶意。
——因为他是夺走了梁望君的那个人。他是被梁望君所爱的那个人。他是那个不用做出任何付出,就能轻而易举占据梁望君伴侣身份的人。
他是梁望君用自己的性命换下来那个人。
然后在一切都得以重来的现在,他也失去了被霍丛扉质问和憎恨的理由。
梁望君不再是他的了。
……他经历过的现实正一点点被缓慢而切实地覆写,连带着他拥有过梁望君的过去,都开始像一个编造出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