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阿光!”
远处,逆着人群而来的大古穿着日常服对我们招手,一派青春盎然。
来到我面前的大古小声问:“发什么呆啊?”
丽娜接到了指令去作现场汇报,我这才直白地说:“好羡慕丽娜啊,如果朝着我奔来的是迪迦,死而无憾唔……”
大古捂住我的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先前坠楼,不是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救你了吗。”
我:“换成任何人类坠楼,迪迦都会冲过来啊。”
大古:“……倒也没错。”
我:“不过连我的鞋子都找回来了,谢谢哦。”
这次回去后我感冒了,和公司请了三天的扣薪假,我老老实实躺在家休养。村上彦告诉我怪兽出现时,我还身残志坚地想要带着设备去拍,结果走到门口就腿软无力地趴下了。
一个人生活的唯一坏处就是没有伴,生病了只能自己扛,很多次我都是自己晕在家里,然后爬起来去医院。
只是这次,我睁开眼发现我不是昏在玄关,而是躺在房间的床上,旁边是大古。
“阿光你醒了!抱歉,随便进出你家了,还用你的厨房做了点粥。”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做起照顾人的工作还是挺细致的,大古去厨房端来了粥与药以及一杯热水。我在他的搀扶下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呼出嘴巴里的气都热热的。
我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大古端起碗,“你多少吃点,是村上先生说你忽然打不通电话了,你一个人住可能会遇到什么困难,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嗓子不舒服,只是低哑地问:“你打完怪兽就来了?”
“对啊,我队服都没换。”
“谢谢大古的关心,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迪迦换出来?”
“……我是多余的哦,我问问它出不出来,毕竟刚刚战斗过。”
“少来,我可以供能,接触我会恢复才对。”
大古惊讶:“原来你知道自己对迪迦有补充作用?”
我虚弱一笑:“是的,要不要推荐我去胜利队当个辅助奶妈?”
我这个能力或许去光之国当奶妈更适合,说不定还能成为万人迷呢,臭迪迦,不识货。
大古当然没可能推荐我去,比起这些,他更关心我的身体,苦口婆心道:“趁热把粥喝了,休息会就吃药,等你睡了我会走的。”
我瞥了眼粥,“我没力气。”
大古:“啊?”
我:“你让迪迦喂我好不好。”
大古:“……”套路过于深了。
好脾气的大古大概在与迪迦用意念沟通,随即他抱歉地说道:“迪迦不出来,它让你好好吃饭吃药。”
“我不!我不吃!病死我算了!”我一个翻滚用被子裹住自己,像条臭虫一样拱来拱去。
怎么说呢,对待神性过重的对象,撒泼打滚或许还能引起点注意,如果乖乖的,它一定不会出来。
大古:“你到底几岁了,别任性了阿光。”
我:“不听不听大古念经。”
继续用被子裹着自己,我把这当成结界缩在里面不出头,大古颇为无奈。过得一会儿了,我消停了下来,因为我没听见大古顺毛的声音了。
心口砰砰跳,我正想掀起一点被子看看是不是它来了,霎时,闷头的被子被拉开半边,我与迪迦的灯泡眼对上。
“你出来了!”
“……”
迪迦一手撑住我的额头,然后手掌上移,轻轻按着我的脑袋将我摁回床铺上,另一只手端起碗递过来。
它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吃,我装作看不懂,啊的一声张开了嘴巴。
迪迦奥特曼表示面对怪兽都没这么伤脑筋。
思考了一下,迪迦拿起整个碗想往我嘴边怼,我吓得赶紧阻止,“不不是!不是这么喂!你这是灌吧!用勺子,一口口的。”
迪迦回头看到托盘里的勺子,拿起来端详了一下,它该不会在计算用勺子很浪费时间吧。
“那就三口,就喂我三下,剩下的我自己吃光。”人不能太作,见好就收的我比了个三的手势。
迪迦欣然拿起勺子给我投喂,我怀疑它刚刚想用碗是故意的。思及至此,我用牙咬住了勺子,迪迦轻轻一下没抽动,它握着勺子挑了一下,我像咬钩的鱼一样随它的动作摆了摆头。
僵持了几秒,迪迦无奈道:“望月光。”
“唔?”
“张嘴。”
多听它说几句话都是赚到,可我又不敢真的把它惹生气,所以这次老实地松口了,从它手中接过碗慢慢地将粥吃完。
我虽然在吃东西,但视线一直盯着迪迦,就怕它忽然又变回了大古。发现并不能躲避我的目光,索性就这么任由我看着,它真沉得住气啊。
“我吃光了!”我甚至把空碗给它检查。
迪迦点点头,将无口发挥到底,如果是赛罗那种话多的就好了,不,换成赛罗的话,我大概会想看对方闭嘴。
接下来休息的半小时我上了厕所,进行了简单的洗漱,然后重新坐回床上盯迪迦,我其实很想去泡个澡,然后坏心眼地让迪迦在门外等着。
适可而止,不能太作死。
比闹钟还要准的迪迦一到点就拿起药丸递过来,催我吃药是吧,我凑过去用牙去叼它掌心里的药丸,迪迦的手有一瞬的收缩扣紧,但马上摊平让我成功衔走了药。
水有些放凉了,但正好送药下喉,我还是盯着迪迦吞药。
迪迦:“……”
实在扛不住了吧,它伸手拨开我的脑袋,我受力转向另一边,委委屈屈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大古说迪迦会喜欢每一个人,但你讨厌我,躲我,现在都不让我看你了。”
回应我的是沉默,只是拨开我的手撤回了。
“那我换个话题吧,你之前有几次战斗一出来就很虚弱,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名觉得我和它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句话沉下去了,房间里的壁灯映射在它的脸上,就外星人来讲,其实不符合人类的审美吧,可它真的好美啊。
像是鹅蛋脸的脸型,额头的水晶灯熠熠生辉,从头到脚都是非常漂亮的存在,挺直的背,宽阔的肩,有力的腰腹,浑身还透着不可侵犯的光辉。
欣赏美能让我舒心。
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我舍不得闭眼,我不想让如此难得的相处被我浪费。
看出我的强撑,正襟危坐的迪迦低声道,“睡吧。”
我困倦地摇头:“我一睡你就走了。”
迪迦:“会等你睡着。”
我:“那我睁眼看不见你。”
迪迦:“……”
好吧,这个要求过分了。
我妥协地放好枕头躺回被窝,但我拉开被子一侧,笑嘻嘻道:“我的床很大很暖和哦,进来躺躺?”
迪迦无视了我的邀请,将我被子捂严实了,认真的样子像是在封印我!
还是觉得舍不得,我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拽住迪迦的手腕,“一定要等我睡着再离开,现在就这样拉着我好不好?”
我似乎听到它叹息了一声,迪迦没有挣脱,它用另一只手将壁灯的光芒调暗,然后就安静地坐在了我床畔。
我觉得自己幸福地要哭出来了,甚至有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第三视角】
也许是生病才流出来的眼泪。迪迦意识到那晶莹的液体时,下意识地用手擦掉了。
动作很温柔,没有吵醒望月光。
它像是雕塑一样坐了一个多小时,有些诧异于待在望月光的身旁竟能源源不断地得到能量的补充,甚至能够就这样在地球生活。
大古作为人间体才使得它能够短暂出现,但现在有了变化。
被窝中的女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但握着它的手依旧有力。迪迦轻且缓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好不容易挣脱后,它将望月光的手安放在被子里。
还是没能问出梦境里的事情,它的意识被拖入梦里好几回,究竟是属于对方的能力,还是怪兽的力量,还需要调查。
迪迦知道望月光对自己没有坏心的,她顶多有些奇怪的小脾气,就算梦里做得再过分,也能察觉到沉重的感情。如果可以,不想将她卷入危险中。
恍然想起那天坠楼的晚上,望月光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不能理解她的举动,但又着实在意,以至于露出破绽被撂倒。
迪迦其实一直有注意她的动向。
它知道每一次出现,望月光都会在附近,躲在任何能看到它的地方,灵敏的,迫切的,饱含感情地注视着它。
如果不是迪迦有意识地保护,望月光根本不可能每一次围观奥特曼大战小怪兽都全身而退,可惜她从来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的围观技能点满了。
迪迦的手短暂地拂过望月光还有些烫的脸颊,可惜它的治愈光芒不能赶跑感冒病毒。
寂静的春夜里,室内是安详的,温馨的。
壁灯的暖光从低亮度被扭回熄灭,满室陷入黑暗,窗外的灯光投射一些进来,隐入暗处的迪迦在转身时听到了望月光的梦呓。
“谢谢,迪迦,我好爱你……”
从望月光家里出来后,大古还仔细地检查了门窗,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下楼。
不过想到刚刚的情况,他忍不住笑着打趣,“我听到了哦。”
迪迦没吭声。
不气馁的大古:“我觉得阿光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迪迦:“……”
大古:“我都听到了,你一定也能听到。”
迪迦大概在想为什么没有屏蔽大古的视野。
大古:“你后悔也没用了,睡梦中的告白很真实啊,说明做梦都想着你,别把她推给别人了。”
“我不能干扰望月光。”
“又是这样,不干扰人类的选择,那你当时把她推给塞德拉就不算干扰吗?”
“……”
“哎,好累哦,打完怪兽又来照顾病人,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大古决定放迪迦一马,当时听到望月光睡着的告白,迪迦居然不小心把一个杯子碰碎,太有趣了,不过事后用光线复原了。
大古其实越来越能感受到搭档对于某一个人的关爱了,以往总是充满疏离感的光之巨人,尽管再神圣,却终究少了点烟火气,偶尔像这样露出一点接近人类的姿态,不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