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这屋的说话声,吸引了东屋耿叔的注意,他从那边趿着鞋走了过来。“小王排长,你们在说什么动?”
王珂一见耿大叔,立刻朝谷茂林使了一个眼色。现在再不能提麻将的事,否则一定会让他误以为,他们翻了他的箱子。
“耿叔,没有,我们只是议论这口箱子里面有响声,会不会有耗子?”
西山人不叫老鼠叫“耗子”,入乡随俗,王珂说道。
“哪个箱子?”耿大叔走过来问,那里一排有三口差不多大小的箱子。
“就是中间这个,搞不好是只耗子。”王珂指指中间的那口箱子,故作轻松。
“中间这个?不会吧,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说着,耿大叔伸手把中间那口箱子拖了出来。打开箱盖,就从里面向外掏东西。
先掏出一床破被絮,抖了抖,啥也没有。再掏出两件旧衣服,仍然抖了抖,还是啥也没有。最后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哗啦”一下,倒在炕席上,一盒旧麻将。
“小王排长,这箱子是好好的,里面啥也没有。”耿大叔说着,把箱子扳过来,给两人看。
灯光虽然不太明,但箱子四壁没有洞,王珂和谷茂林伸头向里看看,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东西钻进来。
可是这麻将却引起王珂的注意,他问道:“耿叔,你也打麻将啊?”
“我会一点点,这是老辈留下来的,我们庄上也没几个人会玩,就放在这箱子里好多年了,也没有人想起来它。”
“那耿叔,等有时间,我们陪你玩。”谷茂林在一边双眼死死盯着麻将,嘴上却耍起贫嘴。
“庄户人家有几个玩这个的?过年玩玩纸牌就得了。小王排长,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耿大叔将破被子和破衣服重新装进箱子,合上了盖子,把箱子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转身回屋去了。
王珂怔在那里,眼前这副麻将实在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王珂伸手摸起来一张,这麻将很小,比一般的麻将牌都小,大约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是两种不知名的骨头做的,上面骨头泛着白森森的骨色,下面那骨头泛着黑黄,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排长,这是什么材料做的?”谷茂林也在那堆麻将里“哗啦哗啦”地翻起来,终于他找到了刚刚在那里乱动的那张幺鸡。
他拿起来凑到灯下看,这张牌很脏,有的地方还透着油渍。
“茂林,刚刚是它吗?”
王珂用只有他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话问。谷茂林点点头,可是手上的这张麻将牌,除了有些脏,其他并无异样。
他接过来,也凑到灯下去看,但是真看不出来,摸在手上,除了还有点骨感,怎么也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生命?
解放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两次跟着津门大学温教授出公差,让王珂对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格外敏感。这副麻将现在就是。
“茂林,这副麻将先帮助收起来,等明天再研究,我们先洗洗睡吧。”
“是!排长。”
谷茂林开始把那些麻将向盒子里收,一张一张码起来挺费事。王珂看那麻将盒,有点像过去农村姑娘装首饰的小嫁妆盒,很沉,用一种红漆和黑漆描的,里面还垫了层黄布,已经很破旧了,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
码完了,谷茂林特意把那张幺鸡和另外三张幺鸡放在最上面,盖上了盒盖,放在最里面的那口箱子上面。
“抓紧时间睡觉,别忘记,明天早晨的十公里。”王珂已经洗完,他端起脸盆里的水,走出门,倒在猪圈里。
王珂倒完水,拎着脸盆,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下,西厢房已经熄灯了。远处天空星星闪烁,村庄西侧传来一阵狗吠,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排长,你看啥呢?”谷茂林也端着洗脚水走了出来。
“茂林,耿叔家怎么没有养一条狗呢?”王珂问。
“这个不知道呢,好像这村东的左邻右舍都没有养狗。”谷茂林感觉班长好奇怪,净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农村人不养狗很正常。有的人养狗防盗,但有的人家嫌养狗太麻烦。再说,这破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犯不着去浪费粮食。
“你发现没有?茂林,整个龙泉庄狗都特别少。”
“排长,你想吃狗肉啦?”
“滚,回去睡觉。”
两个人说着话,回到屋里。耿大叔那屋已经关了灯,王珂和谷茂林迅速脱掉衣服,钻进被窝。
整个龙泉庄笼罩在夜幕中。
王珂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尽管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但王珂似乎觉得有一张脸一直在看着自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像是一头狮子。
慢慢地,一阵困意袭来,王珂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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