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他只要自保,便是无功无过。
与此同时,府邸大门外,双方人马正陷入对峙之中,气氛紧绷得很。
“递风大管事,老夫在此说一句公道话。”
缘昭鬼旁边不远处一名矮小老者站出来,缓声开口,“昨夜之事,大管事所作所为的确是僭越了,火煌家族的秘藏与我等渊源颇深,与大管事却毫无关联,大管事陡然横插一脚,是何道理?”
矮小老者生得侏儒像,若是陆云卿在此处,定会看出其与当日在传送通道所见的那位“丘里氏”颇为相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城丘里越家家主,丘里越。
魔族寿命绵长,如同这般大家族旁系的家主,多是惜命,没有足够的利益便不会亲自涉险,因而第一代家主总能存留很久,很多甚至到不了第二代。
以内若是这等旁系家族出现意外,那九成都只有灭亡一途,极难存续。
递风林眼里怒色一闪而逝,却仍旧压制着怒火,声音压抑着一股情绪,“丘里越,本座知道你厚颜无耻,却没想到能无耻到这般地步,前两日还在与缘昭鬼打得你死我活,今天就穿一条裤子,不嫌恶心吗?”
丘里越闻言不怒反笑,摇头叹道:“大管事,您出自本家,自小不缺修炼传承资源,如何知晓我等旁系生存艰难?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与鬼兄所争夺的如今落到大管事手里,自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缘昭鬼在旁听得眼角微微抽搐,若论没脸没皮,比起丘里越他还是差了一筹,这般强词夺理之言,放作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你!”
递风林似乎是被气到了,指着丘里越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来。
其心中却是冷笑,若是从前他多半真的会被丘里越所言激,然而今晨火煌衣早就点名这一可能,此番所见当然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强行压下心中煌煌怒火,阴沉出声:“丘里越,任你巧舌如簧,此地乃圣堂大管事府邸!你等带人无端冲撞,此为大罪!此事若我将之上报上去,你等断无好果子吃!”
“我们是没有好下场,难道大管事就有了?”
缘昭鬼倏然冷笑,“好好一个黑城原本安宁无事,在你的管辖下却屡屡出岔子,而今更生事端,你若报上去,恐怕递风本家的人会更加看不起你吧?待得罪责问下来,大管事下次该去的说不定就不是大城了,被发配到边塞小镇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递风林像是被戳中软肋,脸色剧变,“分明你等贪心不足,祸乱人心……”
“是非黑白,自然由圣堂高层定论,可大管事你的不治之罪,也是货真价实的。”
丘里越眼看到了火候,话到此处忽然语气一软,“相比于三败俱伤,我等何不各退一步?”
递风林目光一凝,面上似有迟疑闪过,然而没过多久就好似心动,冷哼道:“丘里家主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建议倒有一个。”
丘里越说完,沉沉叹了口气,“说句老实话,大管事此番行径着实吓了老朽一跳,也让老朽明白了一个道理,原先老朽与鬼兄被外物蒙蔽,所作所为的确是过分了些,还望大管事担待。至于火煌家族的道天秘藏,倒也好办,我们一起去便是。”
递风林常年被两家不放在眼里,而今丘里越这一番捧他,端是心中受用无穷,若是从前必会生出飘飘然之感,稀里糊涂就将此事过去,然而今日丘里越所言,俱都在火煌衣料定之内,听过一遍的东西,再听第二遍,感觉也就那样了。
念及此处,递风林对火煌衣的忌惮更甚,可心中却升不起违逆之感。
他虽然城府不多,但看人也算有一套,那火煌衣字里行间对黑城都无太多留恋,兴许此事过去就会立刻离开,若在她离开之前自己没有与之合作摆平眼前两家,吃亏的还是自己。
该怎么选择,自是一门儿清。
心中如此想着,递风林表面却未曾露出异色,眼中浮现出动摇之意,干咳一声道:“此事万不可能,昨夜本座已言明,必护火煌姑娘周全。”
丘里越闻言便知此事成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只不过是递风林面子上过不去。
他呵呵一笑,“这也好办,我等在乎的自始至终都是秘藏,管事想要护火煌姑娘周全,与我等并不冲突。不过火煌姑娘的个人意愿,还要请大管事多多辛苦了。火煌姑娘年纪尚轻,不懂道理,她孤身一人,对我们三家,本就是蚍蜉撼树,与其继续作无用功,不如拿些好处早日归去。”
缘昭鬼此时也适时开口,“道天秘藏,她火煌衣可拿一成,其余我们三家平分,若有呼吸秘法之流,则一同抄录四份平分,大管事以为如何?”
此话道出,门前长廊顿时安静下来。
递风林看着两人表面并无波澜的面孔,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何时动身?”
丘里越眼中划过诧然之意,本以为递风林还会为了面子再挣扎一番,没想到如此爽快,这跟他以前表现得可不太一样。
不过却并未怀疑什么,道天秘藏事关修炼第三境界,即便递风林出自递风本家,也没那么容易接触到,对此心动再正常也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