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眸间闪过一刀光亮,“果然,论暗中的手段,魏家比起天家还是差了点。既然你们在灵缈郡,鹿原郡那里住的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天家……”
沈澈神色微沉,他本来对天家没什么恶感,国都世家互相倾轧使绊子,他从小看到大,再正常不过,可在发生天羽之事后,对天家的厌恶程度可谓直线上升,恐怕不比魏家那边少。
“天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忘尘轻抿一口果酒放下酒杯,“这些年我在圣殿,也看了不少人和事,的确以天家最为嚣张跋扈,如今的长生殿主虽然从小养在旧殿主身边,但他毕竟是天家人,有所偏颇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天家能入鹿原郡,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此处。”
沈澈蹙眉,“云卿……”
“多半明日就会来。”
陆云卿唇角微勾,“我方才看完圣殿考核细则,对住处并无严格规定,今夜直接换一处就是。”
沈澈闻言怔了一下,旋即微笑。
她的云卿,还是喜欢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他爱的不正是这样的她吗?
翌日,昌平城内闹市离多了一家不起眼的绣坊,连招牌都没有重新做,只在门前手写的招牌添了一个“卿”字。
店面的新掌柜的是一对年轻夫妇,长相普普通通,举止也看不出异常来。
这一点改变对昌平郡而言微不足道,没有翻起半点水花儿。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买一间绣坊啊?”
桃素心疼地数着钱袋子,昨天连夜敲开绣坊老板的家门,害得他们花了好几倍的银钱。
陆云卿笑而不语,在绣面前坐下,提针的手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但如今她体质并非常人,不消片刻便将当年的感觉找回来,一针针下得飞快。
一只神态可掬的猫儿逐渐出现在绣面上,桃素惊讶地瞪大双眼,“主人,原来你不仅会医术,连绣画儿都这么好看呀!”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陆云卿眼尾染上一丝笑意,看着如今论武力可称为当世第一的沈澈,正坐在对面神情专注地给她纺线,眼里笑意更深。
待得风波过,她与阿澈就可以像现在这般,平凡又幸福地生活下去。
不!
到那时,还得多加一个念儿。
想到这里,陆云卿低头下针,一个蹲在猫儿身边玩耍的沈念逐渐在针下显现,栩栩如生。
而与此同时,陆云卿原来的宅中,天羽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脸色很不好看。
陆云卿不是昨天才刚到这里,就算是住的不舒服,也没必要连夜换地方吧?难不成是已经料到他会过来,故意避开……
“不,不可能!”
天羽立刻将心中这一点想法压下,陆云卿对他并无恶感,何必特意避开他,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天芙,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如此被动!
天羽眼神阴翳,转过身来脸色却已恢复如常,一脸无奈地说道:“长老,还请通融一番。”
冷面老者挥过长袖,不咸不淡地说道:“天家少主,此时断无可能。不管您是不是参加考核的殿下,老夫我作为雪山殿下的考核长老,绝不可能透露她的半分消息。我现身相见,看的是天家的面子,您再多要求,那便是强人所难了。”
说完,冷面老者不管天羽越发难看的脸色,径直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他回到卿绣坊对面的酒馆中,拎着酒壶蹲在二楼窗前,看着对面窗户内琴瑟和弦的光景,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殿中都说魏家殿下过于高傲,与同样高傲的雪山殿下必定走不到一起,反倒是天羽那个道貌岸然的小子更有可能,他作为魏家出身的长生殿长老,虽然嘴上不说,但那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本以为自己接了考察陆云卿的任务,多半会被天羽和雪山殿下之间眉来眼去气得半死,谁曾想到今天起来一看,嘿!看看他都发现了什么?!
谁说他们沈澈殿下过于高傲的?
又是谁说雪山殿下看不上他们魏家殿下的?!
老者笑得像是偷了油的老鼠,他敢肯定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他一个人。否则老祖宗昨天怎么会找他,让他多多撮合自家殿下与雪山殿下。
可看现在,他还撮合什么?那两人黏糊糊的,都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