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妇人心啊……”
火盆火钳不多时都被人撤走,陆云卿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桃素连滚带爬地起来,跑去抱起陆云卿,看着她血肉模糊的侧脸,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你疼不疼?”
“疼。”
陆云卿诚实地说道,眼里还泛着落寞,“主人为什么又走了?”
桃素听到这句话,心都揪到了一块,她待不住了,她怕自己再带下去,会忍不住做出其他事来。
她起身擦了下眼泪,“我去烧水,伤药马上就送来了,你等着!马上就不疼了。”
桃素逃也似的跑远了,全然没有看到在她背过身的瞬间,陆云卿面上的落寞瞬间消失,只剩寒凉与恨意。
权晋,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毁容算什么?
只要能报仇,别说是脸,就是要了这条命,我都在所不惜!
权晋一声令下,紫意的效果很快,不过盏茶时间就将极好的伤药送来。
桃素小心翼翼地给陆云卿的脸和腿上了药,而后又拿着沾着水的布将周围的脏污清理干净,这才拿起干净的布包扎好伤口。
兴许是悲戚太多,有些麻木了。这次桃素没有再自言自语,只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当初照顾她的老嬷嬷说的话。
只要自己一天还在这里生活,这样的惨剧,以后只会更多,她该学会习惯。
可是……
看着陆云卿血淋淋的侧脸,看着她脸上仍然痴迷于主人的落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习惯。
……
毁容之事似是给权晋带去了一定的冲击,翌日一早,阿诺就亲自送来了圣丹的方子,说道:“陆云卿,你得病之前本就是炼药天才,整个东国无人能出你之右。此丹方事关重大,对主人极其重要,时间紧迫,你要以最快速度研究,只要你能炼制出来,主人会无条件满足你一切要求。”
“知道了。”
陆云卿紧紧抓着手里的房子,像是紧张又像是在承诺,“奴一定不让主人失望!”
“如此就好。”
阿诺起身欲走,忽地又犹豫一下,补充道:“那奴印里,被紫意下了特殊的药,乃权家独有,疤痕难去。你先不要为此忧心,将圣丹炼制出来,可从主人那边求取消除疤痕的药。”
陆云卿闻言却未露出感激之色,反是古怪地反问道:“为什么要祛疤?”
阿诺愣住。
“这是主人给我的印记。”
陆云卿神色痴迷地抚过侧脸的白布,“我不舍得。”
阿诺见状不知为何心里一寒,什么也说不出来,默默转身离开,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认仇为主。洗心丹可真是残忍啊……
阿诺离开后,陆云卿拿着方子到书桌前坐下,定睛扫了眼方子内容,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张方子,分明是假的!
确切来说,它是记载于《神典》表面的那一纸假方。
拿一张假方子给她,她又怎么能炼制出真圣丹?
是来权晋能力不足,只能拿回这种程度的丹方?还是说,这种方子也能炼制成圣丹,一种……假圣丹?而整个东国长生种服用的不是真丹,都是这种假丹?
陆云卿被心里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继而眸光闪烁。
既然是假圣丹,那针对假圣丹的梦丹,会不会对真丹……无效?!
这个猜测刚一冒出来,便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眨眼便充斥满陆云卿的内心。
这一刻,陆云卿的眸子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阿澈……会不会还活着?
激动的情绪维持了一瞬便平复下来,略微明亮的视线回到一纸房子上,将方才那一丝念头牢牢压在了心底,留待验证。即便知道,一切只是她的猜测,为真的可能性近乎于无,可现在的她就像是溺水的人,哪怕是岸上飘来一根稻草,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有过一次炼制真丹的经验,陆云卿对“雪胎梅骨丹”的了解比之从前更甚,废寝忘食地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假丹炼制过程。
桃素时常守在她旁边看着,似乎是觉得在认真研究药方的陆云卿,才是真实的,每每此刻守候在她身边,心中便有一分虚假的安慰,令她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在这院子里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这般堪称平静的生活,并未维持多久。
短短不过五日后,一队豪华的权家车马停在门口,阿诺匆匆跑进求鲤院,“少爷,大长老和权陵回来了!”
权晋手中的棋子滞在了半空,随后速度如常地落在了棋盘上。
紫意扫了眼期盼,叹道:“属下输了,少爷的棋艺越来越厉害了!”
权晋负手起身,不置可否,“走吧,随本少去会一会,我们权家的新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