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紧了紧手掌,念及害人凶手是他的父亲,满腹的安慰之言竟不知如何出口,最终只低垂着眸,说了一句,“别怕,别多想,先回去睡一觉。”
陆云卿真的不愿意多想了,这两日思考的时间太多,令她不堪重负,窝在沈澈的怀里还未到院子,就睡了过去。
沈澈低头看了眼她紧锁在一起的眉心,心也跟着紧了紧,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蓦地,面前有人拦住了去路。
沈珞眼角还是红的,她看了看沈澈怀里的陆云卿,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沈澈冷冷说道:“有事容后再谈。”
言罢,不等沈珞有所反应,便绕过拦在前面的沈珞,径直离开。
沈珞转身看着沈澈离开,脸色微凝。
他是怀疑自己了?还是单纯地因为今日之事,心情不好?
不过自己的亲爹害死了自己的岳父大人,这事论谁遇到,心里都不好受吧?陆云卿刚刚救活的亲爹就这么死了,心岂能不乱?
沈珞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来到西院门前却被精锐们拦下,她立刻拉下脸来,“干什么?这次镇王下毒,可是我大义灭亲,亲手阻止!我想去探望一番景王,你们也敢拦着?就不怕你们阁主怪罪下来?”
止云阁精锐们对沈珞向来没好感,闻言依然拦在门口纹丝不动,不卑不亢地说道:“阁主大人是没有这般吩咐,可是姑爷说了,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西院,特别是您。”
“沈澈!”
沈珞立刻怒了,返身向沈澈离开的方向追去。
止云阁精锐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般肤浅的女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在另一边,沈珞追出了院外拐角就慢慢停了下来,一脸气冲冲地回东院。她本想去验证一番景王的伤势,既然沈澈拦着不让,那不去便是。
左右她知道那副毒药的厉害,即便陆云卿真有法子救回夏景的性命,也只会落得一副残躯,活不长久。
她与沈澈之间的隔阂,总算是埋下了一颗种子。
沈珞眸中冷光连闪,剩下的……就看她如何操作,让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了。
……
床榻上,陆云卿睫毛颤了颤,眸子忽然睁开,眼里闪过一道光亮。
“醒了?”
沈澈察觉到呼吸的变化,飞身从窗台落下,来到的床榻边,“才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再多睡会儿。
”
陆云卿揉着眉心撑起身子,眼底有疲惫,却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心思多,也睡不着了。”
她笑了笑,伸手轻轻扣住沈澈的手掌,“你在干什么?”
沈澈指了指耳朵,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现在视力已经恢复,可他的听力依然是一绝,守着陆云卿身边不能离开,又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会集中精力听取整个夏府范围内谈话,说不定就会有意外之喜。
陆云卿是知道这回事的,可每一次都会被沈澈举动温暖。
沈澈见她情绪还算轻松,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岳父大人现在,如何了?”
“无妨。”
陆云卿神色透出一丝感慨,“那毒药必定出自花菱之手,毒性甚是猛烈。其实,并非是我及时感到才救下了他。”
沈澈听得微怔,“那是何人?”
陆云卿微微摇头,“你还记得我是怎么给他治伤的吗?”
沈澈神色顿时有了一丝变化,“你是说……”
“不错,是命生散。”
陆云卿眸光湛湛,“永生花的神奇,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便只是一朵伴生花炼制的药,所残存的药性,却也足够解开他身上的毒。不过若是那毒下得再多一点,说不定……”
说到这里,陆云卿话锋一转,抬眸笑道:“还好,只是多吃了些苦头,他性命无碍。”
沈澈听到这番话,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眼眸定定地看着陆云卿,愧意汹涌,“对不起。”
陆云卿愣了一下,旋即轻轻点头,笑容明媚,“虽然我并不需要,不过这一声道歉,我接受了。”
沈澈心尖被烫了一下,烫得微微黯淡的心都再次焕发出光和热,陆云卿总是这样,回应妹妹出乎他意外之外,却有对他报以最大的宽容与温暖。
“此事,虽说我不知镇王动机,不过源头从何而来,倒也不用怀疑。”
陆云卿眼神清明,仿佛有星光点点,“阿澈,景王不日将会醒来,老一辈的事情就让老一辈去处理,你觉得如何?”
沈澈表情愈发放松了。
他最怕云卿会因为他与沈镇之间的关系,自愿吃亏。好在,他的云卿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最坦荡的选择,不为外物所累,也不会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隔阂。
他真是爱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