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唇角微勾,轻声道:“洛庭深来找过我,信使令牌则是我亲手送出去的,我本想着能钓上来一条大鱼,却不曾想……是你咬了钩啊。”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轰然一声劈在季情头顶,令她脑海一片空白,思绪空前混乱。
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顾脸面地颤声道:“你说……洛庭深?”
她两眼失神,喃喃自语,“不对,你骗我,前几天我见过,他……”
“他假意受控,是他骗你,可不是我。”
陆云卿蹲下身来,“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人带你出去见他,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季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双手仅仅抓着木栅栏,存有死志的双眼里分明燃起了多年不曾有的光,“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赔上这条性命,我也无怨无悔!”
“很好。”
陆云卿微微一笑,“我所求不多,暂时也不想要你这条命,将你所知的,关于花菱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季情闻言微怔,既而眼中含泪,轻声道:“这些……就算你不提,我也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呀。”
陆云卿嘴唇微抿,沉默片刻,笑道:“你是知道我的。”
听到这句话,季情心中泛苦,缓缓低下头。
是了。
不论理由如何充分,她终究是背叛了陆云卿,叛徒的话,若是没有一个前提保证,怎么能信呢?
此时此刻,她明白,即便陆云卿没有杀自己,日后甚至会放了自己,她和陆云卿之间的关系,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足足两个时辰后,陆云卿从地牢中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黑,沈澈一身玄衣融在夜色中,宛若鬼魅般守在地牢门前不远处。
陆云卿看到,心中却升起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快步扑进男人怀中,冰凉的内心似乎也被男人滚烫的胸怀温热,感觉不到伤痛。
沈澈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妻子的肩,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累吗?”
陆云卿握住男人的手掌,笑了笑,轻嗯一声。
“那我们回去。”
沈澈拦腰抱起陆云卿,脚尖轻点,几个闪烁间掠过房顶远去,消失在看守地牢的精锐眼中。
十几个呼吸后,二人在院中落地。
陆云卿推开房门便闻到了饭菜香,顿时食指大开,走进去在饭桌前坐下,掀开食盒,抬眸笑得眉眼弯弯,“你准备的?”
“是怀蓉嬷嬷,我跟她说了一声。”
沈澈走过来,坐在陆云卿旁边,见她眉宇间轻松的神情不似作伪,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你一人在那,我不放心。”
说出这句话,沈澈本以为陆云卿定会反驳两句,谁知她却点了点筷子,十分赞同地说道:“你是该看着我,最好视线一刻也不要离开。”
沈澈神色微凝,“季情说了什么?”
陆云卿眸光一闪,勾唇笑道,“她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似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沈澈:“嗯?”
……
翌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沈珞坐在屋中,脸色却是乌云沉沉。
昨日回来后,她就去检查了那些铜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废品。
这更令她确信陆云卿的确从洛凌青手中得到了铜人,并且解开了其中的秘密,那些摆在书房里的铜人,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障眼法!
想到此处,沈珞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嘲弄。
陆云卿啊陆云卿,你以为这样,我就束手无策了?
她拿过一枚胭脂盒子,起身推开门脸上的阴沉瞬间消失不见,又变成了沈珞平时该有的模样,顶着一张傲然的表情挺胸抬头地朝书房行去,专挑人多的地方走。
下人们看到她纷纷行礼,每当这时,她脸上几乎写满了炫耀,言语又是极其冷淡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这般表现,别说下人们,就是一直盯着她日常活动的精锐也不禁暗中嘀咕。
“想不通啊想不通,姑爷那般清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爱慕虚荣的姐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阁主家也不例外啊……”
“……”
精锐们的暗中谈话自然传不到沈珞耳中,她走到书房门外,又像是之前送补品汤药一般,大声吆喝起来,“弟媳啊!你今日可有空,我给你带了一件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