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未复之前,他认可的亲人,唯有妻儿,且镇王那般表现已经令他对家族血脉彻底心凉,恨屋及乌之下,沈珞的表演再生动,在他眼里都显得异常虚伪。
陆云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多纠结,转头问起这次沈澈出门的情况,“洛庭深忽然主动寻你,有何要事?”
沈澈思绪瞬敛,眸光冷沉,说道:“他索要一枚武城信使的令牌,却不肯说明缘由。”
陆云卿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眸光闪了闪,笑道:“是不肯,还是不知道?”
沈澈回忆起方才的接触,撤去主观意念作祟,点头道:“他说的是不知道。”
“那多半是真不知道。”
陆云卿饶有深意地笑了一声,侧身躺进男人怀中,随手扯过一纸卷宗搭在胸口,叹道:“得亏他胆子大,上次差点被你强行带过来,还敢找你第二次。”
沈澈兀自还一头雾水,反复咀嚼陆云卿说的那句话后,才渐渐领会过来意思,“是花菱的命令?”
陆云卿抬头在男人唇边轻啄一口,不吝赞叹:“我家阿澈真聪明,一点就透。”
“云卿!”
沈澈的声音多出一分恼意,不知是在恼妻子光天化日不干正事,还是恼那句故意夸他的玩笑话,手掌恰在咯吱窝下,于是幼稚地挠起了痒痒。
“哎阿澈,别挠……哈哈哈我错了还不成吗?哈哈哈……”
走到院子门口的莫临,远远就听到书房里传出来的笑声,黑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地走了。
罢了,等会儿再来。
书房里闹腾一直总算消停,陆云卿红着一张脸理了理衣服,嗔怪地瞥了眼沈澈,“方才有人进院子又走了?”
沈澈异常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姿端正地坐在方才沈珞的位置。
将散掉的卷宗放回桌上,陆云卿正了正念头,铺开一张草纸,提笔写下“武城信令”二字,又在后面标注“花菱”,而后另起一行书“夏府”后面圈了一个问号。
“洛庭深现在不过是花菱手中的一枚棋子,作为执棋之人,自然无需跟棋子解释走出每一步的理由。”
陆云卿抬眸看向沈澈,“所以你即便再多费口舌,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沈澈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原本他能在陆云卿出药室之前就回来,奈何没想通这一点,在洛庭深身上多耗了些时间,还被云卿一眼看破。
妻子洞察力之敏锐,当真少有人能企及。
“花菱想要信使令牌是什么目的,我不得而知,不过定然与夏府里的这群人有关系,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知晓。”
陆云卿继续说着,更像是喃喃自语,“但会是谁呢?”
她脑海中一脸闪过好几张脸,最后也没能确定是哪一张,微微叹了口气,她起身走进书房里面的暗室,再出来时,手里已多出一枚状似飞鸟的弧形令牌。
“洛庭深想来现在只会见我们两人,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陆云卿一边说着,将令牌交给沈澈。
沈澈接过令牌收好,眉间微蹙。
他明白,信使令牌是一定要给的,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可以将计就计,否则以洛庭深现在的处境,花菱若要让他去暗杀一名止云阁在武城的信使夺取令牌,洛庭深也不得不照做。
只是,凭白让一枚重要的令牌落入敌人手中,无异于危险。
犹豫片刻,他问出声,“可要知会莫临于海他们……”
“不!”
陆云卿面色果断,“知道的人越多,破绽便越多,只需你我二人知晓,再让莫临适当配合便可,这是一个极好的饵料。”
陆云卿眸中冷光一闪,“我倒要看看,她花菱能把一枚信使令牌玩出什么花样。”
翌日,沈珞果然没再找来陆云卿书房,而是拎着一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补品,出现在后院夏时清的住处。
这几日都住在夏时清院子的陆元晏忽然见到沈珞,也是一怔,蛮国来回一年多的时间都未曾有机会陪奶奶,回来后他准备多和奶奶住一些时日,暂时没去管外面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沈珞的事情。
“沈珞郡主?”
陆元晏皱着眉头喊了一句,语气不太好,“你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在梦真楼的时候,沈珞表现尚可,人只是冲动愚笨了一些,不过因为镇王的存在,他自然也对沈珞没什么好感。
沈珞好似看不见陆元晏嫌恶的表情,仍然十分热情地答道:“说来话长,我爹爹所言所行的确过分,我与他划清了界限,现在就住在东院,今天我忽然想到还没来拜会长辈,不知……”
话到此处,沈珞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