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上前躬身拜会:“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你来了。”
沈镇眼皮一抬,看着自己当年也颇为喜欢的儿子,此刻却因为陆云卿的存在,对其产生了一丝厌恶。
心里甚至盘算着,国师大人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儿子忘记那个可恶的女人,回到自己身边孝敬。
虽说沈澈是极为孝顺的,景王之事了后,他多半会选择跟自己回大夏。
可只要沈澈一天还记得陆云卿,他心里总归是隔应的。
如此想着,沈镇表面却未表露半分,抬眸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
沈澈摇了摇头,“孩儿也是刚刚回到陆云卿身边,不足一月,时间太多。猝然问及止云阁之事太过莽撞,容易引起怀疑,孩儿在等待机会,待得时机合适定会给父亲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云卿性情狡诈多疑,你是该谨慎。”
沈镇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也不必太过谨慎,你既已决定回大夏生活,有些事即便出现破绽,陆云卿也不会立刻怀疑你,该大胆的时候还是要大胆。”
沈澈薄唇抿成一条线,对沈镇的话却是沉默以对,没有之前那般顺从。
沈镇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你连老子的话也不听了?你读了圣贤书,还入了太学府,结果先贤的恭顺你都学到沟里去了?”
沈镇重重拍了拍轮椅,眼中怒火高涨。
“父亲息怒。”
沈澈眼眸低垂,“只是孩儿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解惑。”
沈镇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些许,语气缓和几分,“说。”
沈澈低头拱手,“孩儿不明白,父亲何必如此着急。南疆战事虽然紧张,但还没紧张到立刻就要灭亡的地步,有止云阁研制的鬼心粉在,药人军打不进来,父亲在急什么?
甚至,孩儿还有另一个想法。您不愿多说您身后的那个人,想必心中对那个人也是没用把握,信心不足,通到终点不知您手里的这条路,止云阁同样可以。
只要给孩儿足够时间,等孩儿成为止云阁实际的掌权者,您想要的都可以得到,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这样……岂非更好?”
如此的话,若是放在沈镇看到夏景之前,说不定还会动摇,认真考虑一番。
可现在沈镇听到这番话,却是勃然大怒,猛地一排桌站起来,指着沈澈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来说起,你还是想跟陆云卿那个贱女人在一起是不是?!”
沈澈眼神微凛,冷意一闪而逝。
黑布很好地阻拦了他眼中的一切变化,他二话不说跪下来,连道”“父亲息怒,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在儿子内心中的重要性要远大于自己预料,沈镇气势比之上次还要嚣张许多,“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我可以让陆云卿活着,但她想成为沈家的儿媳妇,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沈澈低头,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无趣。
自从见到沈镇的真面目后,他常常想,若是没有遇到陆云卿,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族,他的人生该多么无趣悲凉。
然后,他又想到了。
若是没有陆云卿,父亲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沈家是他来做主,自然也就没有这般烦人了。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澈有些想笑,有笑不出来。
那么聪明的的女人,向来是报仇不隔夜的,可却为了迁就他,救活了如此恶心的,他的父亲,还要任由这只的苍蝇在耳边嗡嗡乱叫,忍着没有拍死。
她太委屈了,却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哪怕一句。
如此女子,本该是他配不上的,在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这里,却是百般嫌弃。
沈澈想不通,也不愿再多想了。
他的内心从未动摇过,圣人常说血浓于水,可沈镇除了生恩,带给他非但没有养育之恩,只有苦难。
他偏要反了这一段血缘关系的,便是为陆云卿划做敌人,又有何不可?
半晌过后,沈镇的气息总算缓和不少,想了想,他轻咳一声:“起来吧。”
沈澈缓缓站起身,依旧低着头。
沈镇只当是自己骂得狠了,儿子脸上过不去,语气便又缓和几分,“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总之……此事要尽快,别让为父多等。南疆的局势都是陆云卿告诉你的,不一定是真,你若是全然信了,必定会吃亏。”
沈澈抬起头,淡淡地回了一声。
“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