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陆云卿思绪散去一些,抬眸望见沈澈刀刻般的侧脸,笑颜晏晏,心中竟没有半点不舍。
夫君和儿子都陪在身边,哪里不是家呢?
……
当晚,陆云卿就下了搬离寨子回止云阁的命令。
这意味着,隐居消失在众多势力眼中,每每总是昙花一现的止云阁主再次回归,整个南疆必定会因此起风浪。
薛守大为不解,阁主不是正在研究永生花吗?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般动静,不怕分心他顾吗?
疑惑归疑惑,薛守还是毫不犹豫执行了命令,立刻连夜收拾行礼。
“你要走?”
天珠收到消息赶来,满脸讶然,“你回去麻烦铁定不会少,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要走?”
陆云卿笑着摇了摇头,“我自有我的理由,倒是你们夫妇,可愿随我前往库拉城继续研究永生花?”
天珠本来还在迟疑,但听到陆云卿去的地方是离这里不远的库拉城,脸上难色顿时消失不见,“没问题!我们这就回去收拾。”
“如此甚好。”
翌日清晨,竹楼人去楼空,只留了三五人暗中看守,防止寨子里有人破坏竹楼。
车队一路紧赶慢赶,终是在晌午之前抵达库拉城,一行人再次入住城东私宅,令原本冷清的宅邸热闹不少。
夏时清看到离开没几天的孙子又过来了,连带着陆云卿和沈澈一起,见他们二人神态,夏时清便知这两人终是破镜重圆,即使是沈澈失去记忆,也没能阻拦他们,心中大感欣慰,乐得午膳都多吃了一小碗饭。
夏时清终归是年纪大了,用过膳后便撇下众人歇着去了。
第二次来到这间宅子,沈澈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心中除了轻松,更多的则是心疼。
他无法想象,当年独自一人流落到南疆的陆云卿,三年间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
“爹,你在想什么呢?孩儿练的姿势对不对啊?”
思绪被沈念一句话拉回,沈澈眼神一清,正要继续教导儿子,忽地转过头看向花园入口。
沈念也下意识跟着望过去,在看到陆云卿面带微笑地走进来,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立刻亮了一度,大喊一声“娘”,小跑过去抱住自家娘亲的腰。
陆云卿眼神温和,揉了揉儿子脑袋,“继续打熬根基,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打好根基,你练得再好看都是花架子。”
沈念连连点头,“娘,我知道的,爹爹教得可好了,我练给你看!”
闹了一阵,沈念被睡醒的夏时清一句话叫走,花园内就只剩下两人。
陆云卿自然而然地揽过男人臂膀,笑得眼尾上挑,说起正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澈也不问是什么地方,只说了一声“好。”
新的药室还在收拾,陆云卿难得忙里偷闲,拉着沈澈走得很慢,时而碰到路过的行人行礼,听到那声“姑爷”,心里都能乐上很久。
沈澈一开始被叫得不太习惯,神色隐隐透着囧色,不过很快就习惯了这一天经地义的称呼,略感疑惑地问道:“这里就是止云阁总阁?”
在寨子时,陆云卿说要回止云阁,却来到这间私宅,很难不令人联想。
陆云卿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眼里泛着狡黠,“是,但不全是,随我来,自然知晓。”
沈澈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地与陆云卿从后门离了私宅。
陆云卿给奶奶安排的这间私宅,地理位置很是巧妙,前门出去离府衙不远,治安能得到保证。可若是从表面已经封锁的后门出去,就是一条叫做金谷坊的小坊,这一片坊住的都是穷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简而言之,什么都有。
库拉城需要这么一个地方聚集暗的一面,因而从来不管,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陆云卿将止云阁总阁藏在这里,而非传言中的隐脉遗址。
从私宅后门出来,陆云卿拿出一顶准备好的斗笠替沈澈带上,自己则是蒙上面纱,从金谷坊一道小门走了进去。
金谷坊不愧为整个库拉城最为混乱贫穷的坊,两人这一步踏进去就看到街角不远处有人正在斗殴,具体来说,是两个乞丐单方面殴打另一个,时不时传来声声惨叫。
沈澈不欲多理,陆云卿却拉着他径直靠过去,似乎有打抱不平的意思,便只能听之任之。
听到脚步声接近,两个乞丐果然停手,抬头看到两人衣着不凡,皆是神色大惊,继而忽地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恭敬中难掩激动道:“见过阁主!”
正准备动手的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