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舅舅。
同样的失忆经历,同样体质强悍,同样的武功超出常人理解,同样的恢复力惊人。
当特征相同的巧合太多,那便不再是巧合。
答案昭然若揭。
陆云卿很早之前就猜到忘尘当年服用的,正是“雪胎梅骨丹”中的“梅骨丹”,因而才可死而复生,武力超凡,甚至屡屡求死,都死不了。
可这不是“雪胎丹”的副作用,若雪胎丹会致人失忆,先皇夏卿根本无法假扮成李秋来去找太后复仇。
所以,沈澈服下的不是“雪胎丹”,而是“梅骨丹”!
可当初她分明亲眼看到沈澈服下雪胎丹,这样推断下来,符合逻辑的结果只剩下一个。
眼下沈澈体内,不仅有“雪胎丹”,还有忘尘的“梅骨丹”!
眼前的迷雾倏然散去,陆云卿杏眸微瞠,心头泛起的一个念头竟不是悲伤,而是不敢相信。
明明所有的线索指向,都在说明忘尘舅舅很可能早在四年前离世,可她却无法感受到半分真实感。
那么强大无解的长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
这些年来即便忘尘和沈澈一样杳无音讯,她的内心却始终安稳,在她的认知中,舅舅是无敌的,除非他自己寻死,没有人能要他的命!
可沈澈的状态,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忘尘为了她与沈澈不留遗憾,断然舍弃了最珍贵的东西。
“愚不可及!你真是愚不可及!”
陆云卿嘴唇发颤,仰头对着空旷寂静的书房,眼眶泛红,“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开心吗?你是欠我娘的,不是欠我!”
陆云卿肆意叱骂,可却再无一个神情淡漠的中年人如曾经一样,突然从阴影中现身,温声回答了。
……
沈念精神抖索地守在床边,直到薛守送饭过来,他随便扒拉两口,不忘发问:“薛叔,我娘还好吗?”
薛守点点头,轻声道:“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
沈念放下心来,迅速扒拉完碗里的饭菜,伸手将空碗推给薛守,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次饱惹,……叔你去忙吧!”
薛守看他这般微微摇头,接过碗筷,不忘深深打量一眼沈澈,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眼见沈念表情已经有赶人的趋势,薛守也不多留,转身离开,顺手关上房门。
擦了擦嘴,沈念有模有样地拿着白布沾水,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揭开棉被替沈澈清理伤口,神情异常专注的他,却没注意到他膝盖旁边的手掌,指尖猝然动了动。
……
陆云卿睡醒,已是傍晚。
坐在窗前看了会儿天边晚霞,陆云卿起身披上外套,刚出房门就看到薛守捧着一个包袱进来。
“阁主,您醒了。”
薛守看陆云卿脸色恢复几分红润,一直提着的心顿时落下来,快步上前道:“这是兄弟们在清理山林的时候找到的,似乎是姑爷的东西。”
陆云卿目光一凝,瞥了眼薛守,伸手接过包袱,吩咐道:“那头蛇处理得如何了?”
“已经死透了,我让兄弟们搬回来,就放在武场那里,心想着您说不定用得着。”
陆云卿闻言微微颔首:“做得很好,那罗桑的尸体呢?”
“罗桑?!”
薛守顿时一惊,“阁主,您是说前几天过来闹事的那诡异少女?可我们除了找到巨蛇和一些野兽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
嗯?!
陆云卿当即双眸缓缓眯起,脸上浮出令薛守心惊的杀意。
“派人去找!就算将整个琉兰寨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我这就去!”
薛守猜到了一点前因后果,忙不迭地下去传令。
堂屋内重归寂静,陆云卿深吸一口气,平复完心中躁动的杀机,提着包袱在桌前坐下,怔怔看了片刻,眼中浮现点点水光。
傻子,原来一直打算偷偷跟着我,若是没有这场危机,你就打算一直不路面吗?
可为何总是默默的做,从来不说呢?
我明明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光明正大地爱我,不好吗?
微吸一口气,陆云卿花费一番功夫解开包袱,男人常穿的几件便服中,一只长条形的木纹盒显得异常显眼。
陆云卿呼吸位置,小心翼翼地拿过木盒,翻开。
在看到那颜色斑杂的翠玉步摇,陆云卿眼泪再也忍不住,如珍珠般滚落而下,又哭又笑。
“这么烂的水色,比你以前送的……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