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过后,看热闹的行人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而远处听到动静的行人也忍不住靠了过来,将街道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兄台,敢问发生了何事?”
“还能是什么,小郡主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多半也是为了男人。”
“什么?小郡主还敢欺女霸男,武王不是已经下了禁令吗?”
“呵呵,禁令又如何?毕竟是亲生女儿,武王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过分了!”
“如此刁蛮跋扈的女儿,简直是在丢武王的脸。”
“屡屡草菅人命,武王就不管管吗?!”
扈荀眼看周围的议论越来越难听,眼皮子跳了跳,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小郡主虽然年纪小,可武王大人的话她自然听从,自那之后已然收敛分寸!此人并非南疆人士,而是小郡主上次在魏国买下的魏奴,诸位百姓,都散了吧!”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行人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虽然这事儿听上去依然不怎么光彩,不过这魏国的奴隶买卖十分盛行,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他们也管不着。
“走了走了,这都什么破事儿。”
“就是这魏奴可怜了点儿。”
“魏国的人都命贱得很,死几个都无所谓。”
“……”
围观的人散去一些,黎心柔眼看舆论扭转,赞赏地看了一眼扈荀,随后视线落到场中的沈澈身上。
看到他依然神情木讷,好似自己刚刚那般话成了耳旁风,她心中登时窜出一股邪火,径直跳下车辇抽出扈荀腰间的刀刃,走向沈澈。
“果真是刁奴难训,跟了那样一个主人,连话都不知好好说了?”
黎心柔面容渐渐狰狞,“就让本郡主来看看,你这身骨头有多硬!”
“慢着!”
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黎心柔娇躯一颤,眼中的恨意瞬间迸发,猛地抬头望向传出声音的人群。
“郡主殿下,稍安勿躁。”
人群中自行分出一条路来,陆云卿脸上蒙着白纱,迈步款款而来,一直走到沈澈身前才停下。
看着黎心柔手中明晃晃的刀刃,陆云卿眸间泛出怯意,却还是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语调凄楚动人,“郡主殿下,刀剑无眼,还请收手吧。上次在塞永城之时,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夫君无意跟随您,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尽皆惊愕。
“此人不是魏奴,而是这白衣女子的夫君!”
“我们都被小郡主身边那个小人给骗了!”
“……”
“你在说什么鬼话?!”
黎心柔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走来的女子,咬牙切齿:“你还有脸提塞永城?我这张脸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都是拜你所赐!”
她气得直喘气,手中长刀捏的咯咯作响,“贱人,这里可不是塞永城!这次,我要将你抽皮扒筋,方才泄我心头之恨!”
陆云卿像是被这句话吓到了,眉间闪过害怕之意,紧紧抱着沈澈的臂膀,似是鼓足了勇气,坚声呵斥道:“黎心柔!你做错事被武王殿下扇巴掌,又怎能怪我?你贵为武王之女,身份尊贵。在南疆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该福泽南疆百姓,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小小年纪喜好男色便罢了,竟还屡屡虐待男宠至死,闹出了许多命案,您是武王唯一的女儿没错,可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如今逍遥法外,三番两次打我夫君的主意?这南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诸位百姓给评评理,南疆有这样一位无法无天的郡主,武王设立的法规形同虚设,你们……睡得着觉吗?”
陆云卿语速极快,却吐词清晰,令在场的每一位行人都听得清楚。
南疆之所以能安居乐业,靠的就是武王铁面无私,十数年如一日维护自己设立下来的法规,如今却因自己亲生女儿而破,法度若乱,南疆必将不得安宁,又会回到以前那般混乱,民不聊生的人间地狱中。
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面色难看起来,看向黎心柔的目光隐隐带上一丝仇视。
扈荀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满口谎话,可听上去怎么就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上次塞永城他就在现场,他都要信了。
黎心柔被陆云卿这番话气得快疯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胡说!是谁在塞永城将我打得遍体鳞伤?又是谁,愣是以势压人,抢了我的魏奴?你现在得了便宜,还在这里装可怜?简直岂有此理!”
黎心柔说出这番话,本以为舆论会逆转,谁知周围行人的目光看她却更加厌恶,甚至带上了一丝鄙夷。
错愕之余,她又看到陆云卿拉着沈澈的袖子退远了一些,哀声叹道:“小郡主,您想要颠倒黑白,可我们老百姓也不是傻子。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小女子只是一个从大夏逃难而来的普通妇人,如何能与您争锋?上次在塞永城,我们夫妇运气好,得侠客相助逃过一劫,若您今日真要强抢我夫君,小女子也只能认命了。”
说到这里,陆云卿眼里流露出悲戚之意,周围百姓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心疼,同情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