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胡拉跟上老师的步伐,解释两句后,语气忽然一沉:“学生匆忙来此,是有事相求,还望老师帮忙!”
韩夫子脚步微微一顿,而后颔首:“跟我来书房。”
扎胡拉闻言心中顿时微松,只要老师不立刻拒绝,这事儿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韩夫子的书房布置地十分淡雅,隐隐有一股药香味,闻着令人神清气爽,扎胡拉心中的躁感也被抚平了些。
他双手奉上那叠写着歪歪扭扭自己的纸张,“听学堂里的其他夫子说,老师学究天人,在医术和毒术上亦是精通,连知府大人都会请您去帮忙,那这些纸张上的药材,老师一定认得。”
韩夫子闻言微微一笑,一张纸一张纸地接着看,一边说道:“即便是你匆忙记下的药材,这纸的字迹也太不堪入目了些,你可别忘了,你的书法也是为师教的。”
扎胡拉听得小脸微红,连忙拱手行礼:“情急所致,还请老师多多包涵。”
话音落下,扎胡拉却久久不见老师回应,他疑惑地抬起头,便看到原本满脸微笑的老师,此刻眉头竟然紧锁起来。
“老师?”
韩夫子没有回应,而是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将纸张上的材料一一列出来,蹙眉盯着,陷入了沉思。
这幅方子,好生古怪。
说是药方,其中有混杂了诸多见血封喉、丧心病狂的毒材,可若说是毒药,又可见其中续人性命之药理,与师父当年研制的续命丸有几分相似。而且,最后几份药材他居然只觉得眼熟,用药相当冷僻。
这到底是要毒死人,还是要救人?
还是说,给这份方子的人故意多添了药,以此来混淆视听?
从府衙出来后韩夫子心中本就沉重,而今又看到如此古怪的一个方子,他顿时忍不住往毒师那方面想。
他深知自己的水平,也就比一般的药师毒师好上那么一点,若是跟南疆十万大山中的奇绝诡道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若是惹上这么一个毒师,肯定没好果子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狼,这份方子是谁给你的?你要拿这份方子做什么?”
“老师,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外面的人是进不去我们寨子的吗?”
扎胡拉声音低沉,“可就在前几天,我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姐姐,她和您一样,来自中原。”
韩夫子闻言登时目光微凝,却没有急着说话。
“她来了之后,整个寨子的人都变得很奇怪,阿爹阿娘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
扎胡拉继续说着,脸上浮现些许疑惑:“姐姐人很温柔,我怕她会跟我妹妹一样消失,就找了一个机会跟她说了寨里的事,可她似乎并不怎么震惊,只是让我下次回去后,带上这些药材,说只要这样,她就能自保。”
韩夫子闻言目光一闪,看来扎胡拉所说的“姐姐”也是一个毒师,并且其毒道造诣很可能在他之上。
这样一个毒师,却被困在了扎胡拉那小小一座山寨中无法脱身,武王忌惮的蛇神教,果真不简单。
念及此,韩夫子说道:“这些东西,我会在下个休沐日前替你准备好,不过你也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扎胡拉闻言顿时一喜,“学生明白,多谢老师相助!这些东西的钱,等我上次狩猎的皮毛一定会还给您的!”
“无妨,钱的事情不着急。”
韩夫子摆了摆手,“下次回来再来寻我,告知你那位姐姐的境况。”
若扎胡拉父母真要对一个身怀六甲的二八少女,甚至是对其肚子里的胎儿下手,他如何能忍心?
扎胡拉闻言脸上却无喜色,反倒面露忧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多谢老师关心,只是,若是您想插手寨里的事情,学生还是要劝您三思而后行。”
他年纪虽小,可有些事情看得多了,自然明白,山里的世界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若夫子因为恻隐之心,插手寨中隐秘,极有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到时候非但救不了那位陆姐姐,还会害死更多人。
韩夫子也不是第一天来南疆了,他看出扎胡拉的想法,顿时微微一笑:“放心,老师自有分寸。若无法插手,自不会强求。”
扎胡拉听老师这么说,微微放心,起身行礼:“那学生告退。”
“去吧。”
送走扎胡拉,韩夫子歇了一阵,便去上课。直至傍晚放课,他才拿着方子出门,向府衙行去。
这上面的东西有不少药堂都没得卖,还是走官府的路子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