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胎丹的副作用竟是失明?而且发作来得如此之快?
沈澈咬牙站起来,向前奔走两步就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本就虚弱无力的身躯撑了片刻,才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头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意识在逐渐抽离。
这一刻,沈澈忽然意识到,并非是雪胎丹的副作用发作快,而是所有的副作用,都提前了。
“忘尘!”
沈澈低吼,只是才喊出忘尘的名字,脑海中便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清空了所有,一片空白。
“这位爷,要搭个便车不?这京城里都乱套了,一看您也只逃命出来的吧?”
一辆马车停在了沈澈身边,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跳下马车,谄媚出声,一双贼眉鼠眼绕着沈澈打量片刻,忽然看出了什么,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名贵金冠,转头坐上马车就要逃。
可在看到沈澈被抢了发冠,依然呆愣愣的没什么反应,顿时暗骂一声:“草!原来是个傻子,二弟快来帮忙!”
马车立刻钻出一个青年,两人合力将沈澈搬上马车,疾驰而去。
“大哥,你带上一个傻子干嘛啊?”
“废话!这人身上的衣服还能值不少钱,我们先走,现在城里乱得很,小心被人黑吃黑!我们带他离开,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大哥真是菩萨心肠啊!”
……
山羊胡老人的马车移速极快,仅仅一个白天的功夫就出了京城地界,在人烟稀少的山道上停下。
被唤作“二弟”的黑瘦男子立刻窜到后面上手扒衣服,这一碰到沈澈冰凉的手臂,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大哥,这人好像死了!”
山羊胡老人顿时吓得一个哆嗦,顿时也爬到后面来一手按在沈澈脖颈。
“没有跳动,真死了!”
山羊胡老人胡子直抖,“怪不得看上去不太正常,原来是快死了,晦气!赶紧扒完衣服丢了他!”
黑瘦男子闻言顿时哭丧着脸,“这……大哥不好吧?人都死了,咱们扒他衣服,梦里他要是跑来找我们咋办?”
黑瘦男子话音刚落,就被山羊胡老人赏了一个爆栗。
“让你扒你就扒,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还想不想娶老婆了?”
“想!大哥我这就扒!”
……
一阵窸窸窣窣后,一老一少搬着沈澈丢进山路旁的茂密灌木丛中,而后上车迅速远去。
漫漫长夜在无尽等待中流逝,随着宫中消息传开,守在京城四周接引逃离的势力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的大夏皇城,将不再是宜居之地。
只是,有些人注定是等不到的。
最终随着皇城中传来一声惊天巨响,火光映红了大片天地,所有势力不得不选择即刻撤离。
“走吧,启程蛮国。”
镇王坐在马车中特制的轮椅上,脸上带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分明是刚刚苏醒,气质却异常沉稳,八风不动。
梦真楼众人因为沈澈失踪而飘摇的内心,立刻因此而变得安稳。
“老爷……”
阿一挺直脊背,立在镇王身侧,声音却在发颤。自公子入宫后,就没了消息,三军旧部的将军们更是死伤大半,温唐老将军倒是逃了出来,只是一直昏迷未醒。
“走吧,留下来只会出现更多伤亡。”
镇王语气沉稳,“沈澈是我儿,他能在这短短十几年间打下这片基业,当非凡俗!为父者当信他,终有一日会与我等汇合!”
此言一出,众人士气立刻被提振起来,纷纷行动准备启程。
只是谁也没看到,那轮椅毛毯下的手在微微发颤。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皇城上空的滚滚黑烟,深沉的眼眸中透出的复杂难以形容。
他一朝梦醒,却又像是根本没有昏睡十五年。
一切都跟当年一样,混乱,死伤,便是连十数如一日没有放弃他的儿子,也折了进去。
此时此刻的心情,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他唯一的能做,只不过是用这残躯再坚持下去,守着儿子的残部期待着等到未来某一日,奇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