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那边形如木雕的沈澈……跟太后作对的,没有一个好下场啊!
“老臣……拜见太后。”
云固安走到场中屈身缓缓跪下,暮气沉沉的声音像是老树皮放在石头上摩擦,弯身跪下的那一刻,原本干涸的血衣又洇出了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伤痕,都是真的。
是了。
若是不真,又怎么骗得了太后?
可现在的定北侯,被容相拉到了台前,苦肉计真的管用吗?
陆云卿手掌攥紧,眼眸紧盯王座之上,整个大夏地位最高的女人。
只见其苍眸微眯,忽地面露黯然,叹道:“罢了,定北侯,本宫对你无话可说,你……自裁谢罪吧。”
言罢,太后伸手拔出王座旁边药人侍卫的佩刀,扔了下去。
“哐当”一声后,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云固安身形微僵,随后低声嘲笑一声,爬到佩刀面前,撑着佩刀直起身,一头散乱的白发挂在满是沟壑的脸上,眼神陡然含煞。
“臣,不服!”
此话一出,群臣骇然。
太后却是哈哈笑出了声,笑得异常开心,“好一个不服!”
她忽地转眸,视线落在沈澈身上,“沈澈,定北侯欺君犯上,谋杀皇子!哀家今日明日即刻将他拿下,格杀勿论!”
锵!!!
不需要犹豫,也无法犹豫,沈澈二话不说拔出身边侍卫递来的刀,跳进殿中狠狠劈向定北侯。
叮叮叮!
一阵密密麻麻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大殿,云固安被劈得踉跄连连后退,脸色微变。
这沈澈……竟没有任何留手!他应该没有被控制才对。
也是在这一刻,陆云卿看到沈澈背后与白金衣袍黏连在一起的大片黑红色,剧烈动作下,只稍微结痂后背伤口再一次崩开,汩汩流出一片猩红,也洇得陆云卿紧咬唇间,眼眶泛出血红。
这一刻,她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直接招来黑玉鸟杀了太后。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这是太后在试探,试探沈澈是否真的被控制。
太后那般惜命,连夏寂的火药都能挡住,仅凭那么几只黑玉鸟,只会白白送死。
两个重伤之躯忽然不顾自身伤势,在殿中越打越快,激烈交锋间,鲜血飞溅,甚至溅到了陆云卿脸上。
文官们何时见过如此惨烈骇人的场面,顿时吓晕过去好几个,被太监们拖了出去,其余人亦是默然。
太后稳坐高台,脸上却有几分嫌弃。
沈澈居然只能和重伤的云固安打个旗鼓相当,不过她也明白,中了惑神术的人思维定不是之前灵活,再加上之前羸烟还用他挡了爆炸的伤害,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用再试探了,在镇王旧部还未彻底控制之前,沈澈可不能死了。
念及此,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殿内两边忽地窜出十几道身着大内侍卫袍的冷面药人,直接强行切进双方战局分开,推开沈澈,一把将云固安双臂按住,动弹不得。
沈澈踉跄两步站稳,眼眸沉沉地看着云固安被白发遮挡的脸,没有说话。
云固安却是狂笑起来,面上浮现癫狂之色,“哈哈哈哈哈……花颜,当年你给皇帝戴绿帽子,杀了太子还不够,今天竟还想杀大夏能臣,连皇帝都不堪折磨死在你手里,你罪孽滔天,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
陡然被当面爆出惊天丑闻,太后脸色狂变,尖声厉喝:“竟敢污蔑哀家,挑衅皇家威严,杀了他!速速杀了他!”
此话落下,不等药人们有所动作,陆云卿忽见沈澈上前,“噗嗤”一刀,刺穿了云固安心脏!
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沈澈这一举动彻底惊住,便是连陆云卿,也在这一刻呼吸停滞,怔怔地看着沈澈的背影,脑海中一片空白。
沈澈,杀了……云固安?
为什么?
云固安低头看到胸口直没刀柄的伤口,低声哑哑的笑着,眼中神光迅速黯淡下去,“沈澈……”
只说出两个字,云固安的后半句话便只剩下口型。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云固安眼中只剩释然,头颅无力垂落。
一代军侯,自此消亡。
“好!”
整片失神中,太后却是拍手叫好,脸上的怒火迅速平息下去,又恢复平日里那淡淡的笑容。
只是,这还不够。
沈澈又忽然上前,一刀割下了云固安的头颅,手中拎着头颅走到殿前,半膝跪下,低头没有出声。
他在赌。
赌陆云卿,看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