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勾唇一笑,起身走到铁栅栏边,眼神平静如一潭死水,不含半点波澜,“我姓陆,名云卿。只是被奶奶收养后,才撇去了姓,姓云,名卿,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羸烟看着面含淡笑,神态自若的陆云卿,这才后知后觉,方才她故作不堪,就是为了套自己话?
意识到这一点,羸烟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同时心中又十分屈辱地升起一股自我解脱之感。
原来,她不是输在一个废物手中。
“他们都错了!”
羸烟低声自嘲,目光死死地盯着陆云卿,“隐藏最深的不是沈澈,是你!你就是那神秘青年,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沈澈对付我的神秘人,是你?!”
“你总算还不是太笨。”
陆云卿眸光流转,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摇头轻声道:“你向墨宫复仇,可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沈澈下手。你是在断你自己最后一条后路。”
“后路?哈哈哈哈!!”
羸烟癫狂地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我除了和你们合作,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如今我知道了你和沈澈的身份,出去之后我完全可以用这个情报换取墨宫的一切!
陆云卿,你是厉害!可这里是皇宫,是墨宫的地盘!如今你和我也没什么不同,皆是阶下囚,难不成你还能隔着一面铁栅栏杀我灭口?”
陆云卿闻言丝毫不怒,反是轻笑出声:“羸烟,江湖上奇技淫巧,多如牛毛,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此话一出,羸烟霎时脸色狂变。
随后只见陆云卿抵指吹出一声清脆的哨子,密牢上房狭窄的通风口处立刻飞下来几只通体黑色的红喙小鸟,落在陆云卿掌间,眼瞳纯粹,血红如宝石。
“这是……!!”
羸烟立刻认出了这种黑色小鸟,她在蛮国接触沈澈时见过,就是因为用这种速度极快的黑色小鸟传信,梦真楼的传信,她一封都没有截到过。
可现在,陆云卿竟然也能驱使?
“知道蛮国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陆云卿笑靥如花,不等羸烟开口求饶,那黑玉鸟便化作一道黑光,“噗嗤”一声,穿透了她的喉咙。
殷红的血从血洞中喷薄而出,羸烟双眼瞪圆,死死捂住不断喷血的喉咙,眼中茫然,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啪嗒——
她挨着墙壁倒下,血顺着后背流下,很快积了一滩。
冰冷的意识渐渐侵袭,羸烟瞳孔涣散开来,弥留之际,她忽然想通了所有。
原来,陆云卿从一开始就在暗中帮助沈澈,不只是因为她,之前的蛮国之战,甚至是墨宫对沈澈下的隐毒,都是陆云卿帮他的。
陆云卿比她想象的还要藏得更深。她连沈澈都骗,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不知沈澈还有这一张底牌,这样墨宫漏算了一个对手,的确胜算更大。
可惜,这些真相,她无法再告诉任何人。
也没有意义了。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光芒中走来一名身着青衣,温文尔雅的中年书生,对她露出慈祥温柔的笑。
“爹……”
羸烟嘴唇嗡动着,似乎想叫出这个字眼,可终究没能发出声音,捂住喉咙的手倏然一松,眼神黯淡下去。
陆云卿看着铁栅栏另一边的尸体,神色无喜无悲地转过身,靠着墙壁重新坐下。
前世被引为宿敌的羸烟,就这么落魄地死了,陆云卿此刻却无过多喜悦。
若真说起来,羸烟不过是与她一样,是被墨宫牵连的可怜人。只是她那自私的所作所为,也不值得同情。她此刻的心情,至多算是兔死狐悲,只稍微收拾便恢复。
定了定神,陆云卿眼中眸光一闪。
杀羸烟,并非一时冲动,自羸烟说出太后的计划,她就已经动了杀心!
虽然她有办法破坏计划,让太后无法得逞,可羸烟只要活着就是祸害,她不可能放任如此威胁受墨宫指派,只有羸烟死了,才能令她放心。
只是其死后的处理,势必要冒险一些了。
念及此,陆云卿抬头,轻轻问出一句话。